“圣上知道他!?”湯若望猛然一驚,因為皇上的表情完美地詮釋了“恍然大悟”這個成語。
“不知道。朕只覺得這么通譯會比較好。”朱常洛隨手抽出一張白紙,并在紙上手書了三個漂亮的楷體字,然后讓侍立在側的魏朝將紙送到湯若望手上。
“圣上字譯皆妙!”湯若望將紙捧在手心,求道:“敢請圣上將此手書賜予臣。”
“三個字而已。”朱常洛輕笑一聲,然后說:“你、鄧玉函以及伽利略都是神圣羅馬帝國的人。他為什么不來大明呢?”
“伽利略雖然也是教徒,但并未加入耶穌會。而且比起教徒,他更像一個激進的先知。我等籌謀來大明之時,伽利略正踏上去羅馬城的道路。”為了防止皇上被繞進去,湯若望特地解釋道:“羅馬城不屬于神圣羅馬帝國,它在帝國以南的意大利或者說亞平寧半島。”
“哦。”皇上對神圣羅馬帝國和羅馬城的關系顯然沒有太大的興趣。
比起神羅與羅的糾葛,朱常洛更好奇伽利略為什么要赴羅:“他去羅馬干什么?”
“伽利略具體要干什么,臣不甚了了。大概是為了copernicus的學說。臣記得,1616年,也就是萬歷四十四年末,羅馬教廷內,反copernicus太陽中心論的學派占據了輿論的主流,似有禁絕copernicus的呼聲。而伽利略是copernicus最忠實的擁躉。”湯若望不知道皇上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在進宮的三個傳教士中,他是唯一一個把徐光啟的囑咐貫徹落實的人。
“原來如此。”朱常洛啞然一笑,不住點頭。“你讓朕很滿意,朕給你個官兒做吧。”
湯若望先是一驚,后是一愣,等反應過來之后,狂喜的情緒立刻占據了他的心靈。他站起身,略走兩步來到御案前,叩首道:“臣愿為圣上效死!”
“朕又不讓你去邊疆打仗。”湯若望的態度讓朱常洛明白,他對湯若望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個在清朝封晉一品,蒙蔭三代的年輕人不僅熱衷教務,還渴望做官。
“既然你在數理天文方面頗有造詣,就先去欽天監做個掌推歷法的官正吧。”朱常洛順嘴就畫了個餅:“從洪武開國以來,我大明向來不乏高居部堂的外族人。”
“臣叩謝圣上天恩!”湯若望叩首再拜。大明有光宗耀祖一說,歐洲又何嘗沒有呢。
“天相高懸,但變成歷法就落地成了指導農耕的農時。農時又關系到大明億兆百姓的飯碗,你務必小心推演。”朱常洛說道。
“謹遵圣上教誨!”湯若望應道。
“對了,既然‘觀天遠鏡’乃鄧玉函所獻,他也悉通數理嗎?”朱常洛問道。
湯若望坦言道:“鄧玉函之歲,長臣一紀有余,其才更甚臣于百倍。”
“是人才就要用。徐卿。”朱常洛看向徐光啟。
“臣在。”徐光啟起身拱手。
“以禮部的名義向南京發函,讓有司將鄧玉函送到北京來。”朱常洛不知道的是,他的無心之舉恰好遙合了原本的歷史。
崇禎三年,鄧玉函病逝于北京,而主持修歷的時任禮部尚書徐光啟又急需精通數理天文的人才,所以上疏崇禎皇帝力薦湯若望來京供職。
“臣遵旨。”
“跪安吧。”朱常洛擺手道。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