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司的印帶了嗎。”駱思恭問道。
“帶了。”駱養性掏出官印。
“蓋吧。”駱思恭把已然包含了“簽字畫押”“案件負責人姓名”“案件經辦人姓名”“指揮使司官印”和“東司房官印”的供狀抽出來擺到駱養性的面前,并指著最后的空白處說道。
“這是?”駱養性拿起供狀,仔細端詳。“有結果了?”
“好結果,非常好的結果。快蓋吧,蓋完了之后回去寫一份詳實的經過,然后遞到司禮監去。措辭不用我教你,內容就寫經歷司是如何大力協助東司房辦妥了這件北鎮撫司糜耗人力卻難有進展的大案。”駱思恭既要把自己的兒子塞進去,又要給田爾耕上眼藥。“要把握好度,既要讓宮里知道辦案過程之艱,以方便邀功,又不能讓宮里認為北鎮撫司的無功而返是理所應當的。”
“知道了。”駱養性又問:“但孫如游翻供怎么辦?”
“只要這個玉佩還在錦衣衛的手上,孫如游就不會翻供。”駱思恭回答說。
“什么玉佩?”駱養性疑惑道。
“國子監監生,孫嘉績。這是孫如游的嫡孫,孫如游要是有翻供的心思,就找人把他的耳朵給割下來。”駱思恭將孫嘉績的玉佩交給駱養性。“京里最近不是很不太平嗎。好多兩榜出身的進士都死了,更何況一個犯官的孫子。”
“這些命案有大問題,還是不要利用的好。”駱養性接過玉佩。
“有什么發現嗎?”駱思恭皺眉問。
即使這些案子已經移交到了東司房的手里,但駱思恭并沒有就此做甩手掌柜,放松對它的探查。人心是在交往中穩固的,不能光拿人家的功勞而不幫忙。只要不是死差,該協助的時候還是得協助。
駱養性先是左顧右盼,然后才點頭肯定。“有。”
“不用擔心,人都被我支開了,這兒沒別人。”海鎮濤能察覺到異樣,駱思恭當然也能察覺到。
他甚至懷疑,就是西廠故意將田、許對峙的細節放出來,好挑動指揮使司和北鎮撫司的矛盾。不過對駱思恭來說,消息的來源并不重要,從田爾耕攀咬駱思恭的那一刻起,他倆的決裂就已經注定了。
駱養性這才解釋道:“死者大多是有功名的革員。盡管他們既非同鄉也非同年,但被革職的時間都在萬歷四十三年及以后。”
“萬歷四十三年?這又怎.么.四十三年!”駱思恭的眼里閃出難以抑制驚懼。“慈慶宮的案子!”
“對。”駱養性吐出一口冷氣。“說不定是上位指使.”
駱思恭趕忙擺手止住駱養性。“這是十死無生的差事,卷進去就是死!不能再往下查了!讓東司房找幾個替死鬼結案!”
“是。”
“呼,去吧。”駱思恭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果然觸到了濕潤。“文書寫漂亮點兒。”駱思恭將口供疊好,然后掏出一個雕著飛魚的漂亮木盒。這個木盒是直奏皇帝時專用的,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我現在就進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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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從陸文昭吃早餐時開始下。當駱思恭捧著裝有口供的木盒離開衙門的時候已經很大了。
都說瑞雪兆豐年,但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到明年開春,長城以北一定會很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