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思恭離開之后,朱常洛又恢復了和善而慵懶的樣子。
“魏朝。”朱常洛微笑著輕聲呼喚道。
“奴婢在。”魏朝原本蹲在地上在收拾被甩出去奏疏,一聽見皇上的聲音又順勢趴跪了下去。
“干什么,嚇著了?”朱常洛調侃道:“朕又不是沖你,你怕什么。”
“主子爺龍威甚烈,哪怕只是萬一之余波,奴婢也是承受不住的。”魏朝將幾本奏疏疊放到一起。
“起來。”朱常洛搖頭輕輕笑。“燒再多炭地上也是涼的。”
“是。”魏朝心里一暖。
“王安。”朱常洛偏過頭,問道:“剛才的供狀上都填了哪些人的姓名啊?”
王安不必多問就知道,皇上意指的并不是牽扯其中的犯官,而是經辦此案的武官。“東司房指揮僉事海鎮濤,百戶陸文昭,小旗盧劍星、沈煉,校尉殷離,還有海鎮濤的兒子海博康。”提到海博康時,王安特意不用官職而關系作為前綴。
“海博康參與了嗎?”朱常洛問道。
“沒有。”王安搖搖頭。
“這兒子能用嗎?”
“很難說的上青出于藍。”
“既然寫上去了,還是讓他沾一沾妹夫的光吧。事情結束之后,除了海鎮濤,每個人都往上升一級。賞格司禮監看著給。”朱常洛想了想。
海鎮濤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再往上提就是從三品的指揮同知了。一般來說,錦衣衛可以有很多掛虛銜的正三品指揮使,但輔佐掌衛事的實職指揮同知只設兩個,而且通常兼挑從四品鎮撫使,分鎮南、北鎮撫司。現在錦衣衛并不缺指揮同知。
“遵旨。”王安抽出備忘錄,提筆就寫。
“駱思恭的兒子。他怎么樣?”朱常洛又問。
“他一直在經歷司干,文書寫得還是挺漂亮的。”王安一語雙關。
“記一筆,提醒朕明年開春給他找個別樣的事兒做。”
“遵旨。”王安繼續寫。
“快過年了,叫陸文昭把張府的禁錮撤了,只要張詩芮不離京就不管。”朱常洛最后說。
“這差事是派給駱思恭的,直接向陸文昭下令,會不會不太好?”王安提醒道。
“沒什么不好的。朕就是想看看這兩個人的反應。”
“遵旨。”王安很快也寫完了最后一筆。
“乏了,今天先這樣吧。”朱常洛左右偏頭,又揉了揉自己的后頸。
“主子,今晚在哪一宮歇?”魏朝照例詢問道。
“就在乾清宮,不過朕想先去一趟西廠。”朱常洛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