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朱常洛走近李芩芳,微笑道:“朕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
“是,皇上說過。”李芩芳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在外邊兒站了多久?”景陽宮外院昏黃的燭光,不足以讓朱常洛看清李芩芳鬢角結出的冰晶,但他的手能觸到。
“沒多久。”李芩芳不像李竺蘭或是米夢裳那樣,能隨意尋出意象,并用曖昧的方式委婉地向皇帝獻媚。
“她在外邊兒站了多久了?”朱常洛瞥向仍舊跪在道路兩旁的宮女。
“回皇上的話。申時四刻沐浴完后,選侍就一直站在這兒。”宮女回話道。
朱常洛想了想自己離開乾清宮的時間,說道:“快一個時辰了。怪不得發抖,也不知道弄個炭盆兒。”
“.”李芩芳臉色一滯,但沒有回話。她只默默地將苦澀咽下。
朱常洛哪里知道,撥到景陽宮來的炭本就不多,白天必須省著用,晚上才能睡得好。而且要是不奉旨照管皇五子朱由檢,她的日子恐怕會更慘,因為景陽宮的待遇可以說是東西十二宮里最低的一檔,連那兩個朝鮮女人都比不上。
景陽宮是正門南向的二進院,前院正殿即景陽宮,面闊三間,明間開門,次間為窗。明次之間用木質屏風隔開。
進屋之后,朱常洛拉著李芩芳坐到明間的桌子旁。他想跟她聊點兒什么,但又尋不出話題,于是就這么沉默著對坐著,直到朱常洛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李芩芳的回答還是如此簡練。
宮妃得幸的時候通常是要陪著皇帝用晚膳的。司禮監過來通知有幸,宮妃就得立刻沐浴,把自己洗干凈,然后等皇帝過來。皇帝來之前,宮妃就算是餓了也沒飯吃。因為這頓飯已經被司禮監接管了。也就是說,皇帝要是一直不來,她就得一直餓著。
“上膳。”朱常洛從懷里掏出一塊用繡著龍紋的手絹,為李芩芳擦去冰晶融掉之后化成的水。
“你笑的很好看。”李芩芳在笑,但笑容里透出的卻是如碎冰般的柔寒。在明亮的燭火的照耀下,朱常洛意識到了李芩芳的美。這是不同于青春、熱情和狐媚的凄美,它哀婉而憂傷,既可以激發人的破壞欲,又能讓人生出想要保護的心。
李芩芳意外地發現,皇上的眼里竟然閃著從沒有過的溫柔。在此之前,她只在皇上的眼睛里見過欲望、驚慌與厭惡。“謝皇上。”李芩芳感受到透過手絹的溫度,鼻子突然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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