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對嘛。”海鎮濤點點頭,然后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私事說完了,該說公事了。”
陸文昭聞言,立刻擺出肅然的表情。“大人請講。”
“公事一共有兩件。”海鎮濤豎起兩根手指頭,在陸文昭的面前揚了揚,然后收起中指,說道:“頭一件是皇上給掌衛大人安排的差事”
接著,海鎮濤簡要地給陸文昭講了講裁冗清空的事情。
“.事情就是這樣。”海鎮濤總結道:“皇上要裁撤本衛冗官,然后給剩下的人漲俸祿。掌衛大人準備從南司入手,先把南司整個換掉,然后再用南司的職權對在職的軍官發起‘京察’。掌衛大人決定讓我去南司掌鎮撫使的大印,主理這個事情。”
“恭喜岳父啊!”海鎮濤說罷,陸文昭立刻贊道。
“哦?怎么講。”海鎮濤用考校的眼神看著陸文昭。
“這種大事仍然讓駱掌衛捏在手里,就說明他老人家確實深受圣上的倚重。而他老人家又讓您老來把持此事的頭一等差,又足見他老人家對您老的信任。”陸文昭停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接著說:“但小女婿想斗膽給您老提個醒。”
“有話就說,沒什么斗不斗膽的。”海鎮濤對陸文昭展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小婿想請泰山大人秉公辦差、切莫徇私。”陸文昭說道。
“呵,我還沒辦差,你就曉得我不會秉公啦?”海鎮濤雖然揶揄,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所以小婿才說斗膽。泰山大人公廉有直,有目共睹,但這回的差事您應該更加小心謹慎才是”陸文昭正準備解釋,就被海鎮濤給打斷了。
海鎮濤輕嘆一口氣,說道:“你果然比我那個蠢兒子要聰明多了,他那個沒有二兩重的腦子里只有銀子。他聽見這事兒的第一反應,是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撈錢、撈人情的好機會。撈狗屁!要是撈把刀子出來就好玩兒了。”
其實也無怪乎海博康會這么想,皇帝要的是裁撤冗員的結果,也就是把在冊吃俸的官員數量往下壓,至于哪些人留,哪些人滾,皇帝是不會也沒辦法逐一分辨的。皇帝只能保留一票贊成或者一票否決的最高決策權,并將分辨的權力下放給經辦此事的官員。
一般來說,裁人留人是大的肥缺,只要不太離譜,不讓那種拿不動刀的老頭兒或者稚童去皇上眼前當差,就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但這回完全不一樣了。皇帝看不見,但有人幫皇帝看著,西廠重立,職司就是監視錦衣衛。退一步說,就算西廠不死盯著,還有那么多科道言官盯著呢,現在東廠和錦衣衛完全脫鉤,一封彈章遞進去,連個能在御前幫著說話的人都找不著。
目前海鎮濤明確知道的,跟宮里的高級太監搭上了關系的人,有且只有田爾耕一個。可田爾耕已經和駱思恭決裂了,要真出什么問題,田爾耕不把駱思恭往死里整才怪。
這時候頂風作案,墊著腳撈銀子搞人情跟找死差不多。
見海鎮濤自己想通了此事,陸文昭稍稍地松了一口氣。海鎮濤沒見過宮里的大太監,他可是見過的。這些人不僅手眼通天,而且一個比一個聰明。要是海鎮濤真的瞎搞,失了圣心,乃至引發天怒,說不定宮里就會順著海家的藤摸他這個瓜的腦袋上來。
“另外一件公事呢?您是要小婿帶隊去抓南司的人嗎?”陸文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