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主子爺有什么緊要的急事兒嗎?如果沒有,最好還是別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了。”王安說道。
“兩個事兒,但不急。”說著,韓本用將令牌掏了出來。“頭一個,就是把令牌還給主子爺。”
“御案下邊兒的第一個抽屜。沒上鎖,你直接打開放進去就行。明兒個我說一聲就是。”王安又問道:“另一個呢?”
“楊松泉想請萬歲爺把他的那兩個師弟給賜死了.”韓本用將楊松泉的話簡要地復述了一遍,然后發表了自己的評價。“外派出去之后恣意妄為,不知收斂,最后給先帝爺抹了黑,讓老干爹晚節不保。我覺得這個請求很合理。”
“.”王安沉默了一會兒,決定以此為鑒,絕不把任何一個干兒子往北京以外的地方派。“商老祖宗有什么意見?”
“沒問過,不知道。”韓本用搖搖頭。
“那這樣。今天就別因為這種小事兒,擾了主子爺的清修。明天再問。反正這幫孽畜還有贓沒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王安想了想,接著說道:“成與不成我都讓人來跟你說一聲。最近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理,就用不著親自跑一趟了。”
“好,就按您的意思辦。”韓本用拱手告辭:“王老祖宗,我先回去了。”
“麻煩你順便跑一趟慈慶宮吧。告訴魏朝可以把派給兩位殿下的加護撤了。”王安說道。“讓西廠的兵回去。”
“不麻煩,順路而已。”韓本用又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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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內東廠正堂。
“哎喲!大祖宗您來啦!”崔仲青看見魏朝,立刻殷切地迎了上來。他滿臉堆笑,簡直要將他那張不俊不俏,也算不得太丑的臉擠成一朵蠟黃的菊花。“奴婢拜見大祖宗。”崔仲青來到魏朝跟前,飛快地磕了個響頭。
“起來吧。”魏朝左右顧視,卻沒瞧見崔文升,于是問道:“崔廠督呢?”
“干爹他老人家去提刑司大獄,審那些不老實的奴婢去了。我這就帶您過去。”崔仲青從地上爬起來,回答說。
“嗯。”魏朝頷首,然后問道:“都抓到了?有沒有逃掉的?”
“回大祖宗的話。那些泥腿子千戶辦事還算利索。”崔仲青是很看不上這些出身卑賤的千戶的,盡管崔仲青自己也是被父母賣進宮的窮人。
崔仲青一邊引路一邊說道:“宮里的掌印太監們自不必說,到衙門去抓,一抓一個準兒,還沒吃午飯就全給提溜回來了。不在皇城但仍留北京的也一個都沒跑掉,雖然多費了些時間,但也還是抓齊了。只有少數幾個前幾年回來的礦監麻煩點兒.”
“就是沒抓齊咯?”魏朝插話道。
“回大祖宗的話,人是沒齊。但他們應該只是回老家了,干爹派了人出京去抓。用不了幾天,定能到案!”崔仲青信誓旦旦地說。
“希望如此吧。”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東廠提刑司大獄。魏朝遠遠地看見,坐在監牢盡頭刑房里的崔文升,正饒有興致地看提刑官折磨一個滿身都是肥肉的高胖子。
“那人是誰啊?”魏朝偏過頭詢問跟在他身邊的崔仲青。“看起來跟農村殺豬似的。”
“那是山東征稅太監馬堂,先帝爺裁撤礦監之前,他還兼著開礦的差事。”崔仲青有點兒近視,虛著眼睛瞄了好幾下才大致看清受刑者的樣子。
“馬堂?”魏朝想了想,又問道:“是先帝爺召回的那批稅監里頭的?”
“您老明鑒,就是那批。”崔仲青點頭道:“山東那么近,但這頭肥豬愣是拖到九月中才到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