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按謀殺的猜想繼續往下查,我們排查了北京大大小小的酒肆茶坊,最后查到有人在一家名為黯花樓的豪華酒樓,置了一桌豪奢至極的百肴大席。伺候席面的小廝很清楚地記得,用這桌席面的人里,有一個十分嫵媚的女人,她的特征和客氏的特征高度相似。之后通過這家酒樓,我們查了一輛駛出朝陽門的馬車。守門的軍官們說,馬車是當天去當天還的。去而復返之間,大概只用了一個時辰。”封靖平省掉了司禮監的部分。
一口氣說太多話,封靖平的嘴巴有些干了,但這時候他卻不敢去找水來喝。于是只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之后,按著廠督大人的指示,我們以朝陽門為中心,將城門外方圓二十里內所有民居都排查了一遍,得到了好幾家農戶的證言。有的證言說看見了馬車,有的證言說看見了異常的火光,順著這些證言,我們找到了一個焚燒尸體的現場,現場旁邊有新翻泥土的痕跡,刨開這些土后就找到了這具燒焦的女人尸體。”
在封靖平說話的過程中,魏朝始終沒有插嘴,直到封靖平說完,魏朝才開口,用異常的平靜語氣問道:“是誰干的?”
封靖平沒有說話,而是將腦袋微偏看向崔文升。他可不敢也沒有去查司禮監。
“很可能是魏忠賢干的。”崔文升的臉上仍舊維持著那副“與爾同悲”的表情。
“魏忠賢!?”魏朝強壓的怒氣立刻轉化了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你該不是.你該不是在騙我吧!”
“這種事情我怎么敢亂講。唉!”崔文升嘆了一口氣,然后將封靖平等東廠軍官們給支走了。“你們出去,到院子外邊兒去。”
“是。”封靖平如蒙大赦,司禮監內部的情仇愛恨他是完全不想參與的。
軍官走后,崔文升開口說道:“當日守門的兵馬司軍官不僅記得馬車是什么時候來回的,更記得乘坐馬車的人腰間掛著司禮監的牌子。”
“司禮監”如果崔文升說,乘坐馬車的人掛的是西廠的牌子,那魏朝是一定不會信的。因為客印月失蹤的時候,西廠還沒有重建,根本沒有牌子可掛。
“我去司禮監查了馬車的調用記錄,發現當日調用馬車的人,有且只有一個.”崔文升在此停住,然后走到魏朝身邊,用惋惜的口吻說道:“.很遺憾,那就是魏忠賢。”
這個記錄其實是假的。魏忠賢根本沒用司禮監的馬車,本來是不應該有什么記錄的。崔文升之所以能調查到這條記錄,是因為王安在冊子上動了手腳。
看條記錄之后,崔文升簡直是如獲至寶,根本沒有往造假作偽的方面思考。可即使崔文升非要刨根問底,他也查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因為負責照管馬車的宦官和其他前代的司禮監宦官一起離宮養老了。
“他,他為什么要干這種事情!?”調查的過程和事情的前因后果翔實而充分,不由得魏朝不信。但魏朝想不出魏忠賢如此做的動機。
“唔”崔文升表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他倆的關系,可能有點兒不正常。”
“你放屁!”魏朝罕見地罵了臟話。“客巴巴是個好女人。”
“雖然我很不想這么說,但這是事實。”崔文升有些羨慕地說道:“魏忠賢進宮的時候沒割干凈,他肯定就是用他下邊兒那玩意兒,和這個女人搞到了一起。”說著,崔文升還拍了拍棺材。
“什么?!”魏朝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事兒你不知道?”崔文升反問道。
魏朝搖搖頭。他當然不知道。王安對這件事情下了封口令。當魏朝進司禮監任秉筆的時候,魏忠賢已經痊愈了,因此也就沒有人特意告訴他這件事。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老祖宗。就是他老人家下令把魏忠賢剩下的那顆鳥卵給割掉的。”當崔文升在簿冊上看見魏忠賢的大名時,他立刻就聯想到了魏忠賢被再閹割的事情。“我想啊,就是魏忠賢起事了,怕他和這個女人有染的事情敗露,從而影響你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才殺人滅口的。”
“魏忠賢!”魏朝的心底涌起一陣難以抑制的怒火。“我拿他狗日的當兄弟,但他狗日卻背著我搞我的女人!還殺了她!我肏他奶奶的腿兒!”魏朝狂暴地想要摔點兒什么,但左顧右盼間,卻只見香案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