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當年跟肥仔坤跑到濠江,這些年還興旺嗎?”
“丟!濠江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邊早是年輕人的天下啦,自從水房賴做了龍頭,連肥仔坤都金盆洗手,我能有口飯食就很不錯了。”
“你不要謙虛,像你們這號搖白紙扇的,在哪個字頭搵不到一口飯食?
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不少水房的疊碼仔,還是跟你開工吧?”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淺笑,旋即應道。
“威哥,說這么多,你就是不肯告訴我為了什么事來找我。
你要只是閑聊的話,要不然哪天我專程來港島一趟,大家面對面聊個痛快了?”
聽到黑仔榮那邊有些不耐,肥鄧知道這陳芝麻爛谷子的敘舊該差不多了。
他頓了頓聲,開口道:“你我兩家,當年共屬一個字頭。
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乜事啊?”
“重整和字堆,你我兩家再度字頭合并,也算對得起和字堆的歷任祖師了!”
電話那頭愣了半晌。
“威哥,你什么時候也染上了食粉的劣習?怕不是食多了粉,特地來消遣我了?”
“事在人為,我沒有消遣你!”
“其他暫且不論,兩個分家五十多年的字頭合并,到時候字頭名字是該叫和安樂,還是叫和聯勝啊?”
肥鄧緊鎖眉頭,繼而說道。
“這件事情如果辦得妥,以后叫你來接和字堆的龍頭棍!
以后你來掌管和字頭下面幾萬會員的飯碗,你就是黑骨仁一樣的祖師爺!”
肥鄧似乎有些魔怔了。
一方面,到了他這個年紀,除了對權力念念不忘,似乎也沒有別的好想了。
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坐擁幾十年的話語權,一點點被后生仔奪走,那和殺了他簡直沒有什么區別。
另一方面,他真的自認為自己是個正統的洪門人士,是真的想做出一點成績,給自己這一生增添點光彩。
電話那頭傳來了黑仔榮不加掩飾的譏笑聲。
“算啦鄧伯,我現在呢,就過得很知足!
就算你肯把龍頭棍交出來,不談你哋社團的人會不會同意,和安樂這邊有話語權的,也未必鐘意和你們攪到一起。
以后找我飲茶,可以隨時打我電話,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我就不鐘意和你多聊。
就這樣,沒別的事情我先掛了。”
嘟嘟嘟——
聽著電話里頭傳來的忙線音,肥鄧心如死灰。
他把電話丟落在床上,不禁長嘆一口氣。
“阿樂,只盼你開竅,和聯勝幾十年的規矩,這次就靠你來維護了!
不用肥鄧旁推側敲,林懷樂也知道該怎么去做。
佐敦,官涌百貨的一處倉庫內。
林懷樂坐在一處紙皮箱上,兩手并攏,撐著下巴,仿佛在進行著劇烈的思想交鋒。
嘩啦——
倉庫的卷簾門被人掀起,一抹亮光照射進來,叫林懷樂一時間有些不適,微瞇起眼睛。
再定睛一看,發現是阿澤帶著封于修進來了。
“樂哥,怎么不開燈啊?”
阿澤把倉庫內的燈打開,旋即招呼封于修進來,又把卷簾門給半拉下來。
林懷樂朝封于修招招手,示意其坐到自己對面的那處裝滿回收衣物的紙皮箱上。
“封于修,聽說最近深水埗那邊格外器重你,最近何耀宗都讓你去和泰茶樓那邊開工了?”
封于修點了點頭:“沒錯,何先生讓我做他安保。”
“你做安保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