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街頭流浪乞討,哪里是個長久之日!
說不定哪天就橫死在街頭巷尾,然后被丟棄于亂葬崗,成為野狗的口中之食。
跟著“南洋商人”到了碼頭貨場,他們一家三口吃上了兩年多來首次飽飯。
更讓他們激動萬分的是,飯菜里還有肉!
未幾,“南洋商人們”還給他們提供了一套新衣服,從而脫下了那身又破又爛而且散發出濃烈酸臭味的舊衣裳。
在貨場那四五日里,他們什么事也不做,被好吃好喝地養了起來。
說是要給他們補充什么營養,從而能使他們在船上捱過漫長的旅途。
哦,說到坐船,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劫難了。
初時,大船出發沒幾天,他跟妻子就吐得昏天暗地,整個人感覺都是漂浮著,暈暈乎乎。
即使肚子再餓,但仍舊覺得胃部不適,惡心,嘔吐,以及強烈的眩暈。
數日后,包括他們夫妻二人在內的數十名移民便陸續病倒在艙室里。
再十余日,便有移民病重不治,被船員們抬出了艙室,拋入大海。
那個時候,徐興懷一度以為自己也要步他們后塵,丟下年幼的孩子,死在船上,然后也被丟入大海,葬身魚腹。
然而,內心深處本能的強烈求生欲,卻讓他們硬是捱了過去。
躺在底艙里,纏綿悱惻旬日后,他們奇跡般地又康復了。
而且,他們還不暈船了。
可能是身體已然適應了船舶的飄泊浮動規律,暈船的癥狀遂慢慢消失了。
在海上也不知道漂了多久,每日里除了躺在艙室里無所事事的睡覺外,最大的奢望就是輪流到甲板上吹風透氣,看看碧波無盡的海水,望望蔚藍的天空,才會感覺自己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可能有五十天,或許是六十天,他也記不起過了多久,當大船的前方終于出現一片蒼翠的陸地時,所有人都興奮地哭了出來。
這恐怕是到了天涯海角,世界的盡頭吧!
不過,大船靠岸停泊后,他們這些移民并為被引入到那座城寨中,而是寨子北側數百米的一片木屋區。
依如廣州碼頭貨場那般,男女分開,進行徹底的清潔衛生,所有人被勒令將自己洗刷得干干凈凈,然后換上一套簡陋而整潔的布衣。
隨后,便是十四天的隔離期。
在這期間,每個人皆被禁止隨意走動,更不允許進入城寨。
他們所有的勞作和生活也在木屋區展開。
平整土地、挖掘下水、處理木材、建造房屋……
除了身體不適,或者病重不能行動的移民,都要干活,不論男女,也不分老弱,從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