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些西夷準備押到哪兒去?”
夕陽西下,隨著屯長一聲“下工了”,田野上正在墾殖的移民們立時松了一口氣,扛著農具,滿身疲憊地往屯殖點行去。
半路上,一隊面如枯槁、蓬頭垢面的“丐幫子弟”排著松散的隊列,從南邊緩緩而來,頓時引起了移民的關注。
這些都是什么人?
屯長韓茂才看了一眼,不由笑了。
這哪是什么乞丐,分明就是那些被俘的西夷士兵!
他走到近前,尋到一名押解的警察,熱情地跟他打了招呼,便好奇地問起這些俘虜的去向。
“這不,剛剛完成東盛堡的基礎設施建設,準備將這些西夷俘虜送到隆安港(今溫哥華島悉尼市),搭乘船只前往大陸那邊的金沙河拓殖隊。”那名警察瞥了一眼緩緩行進的隊伍,面無表情地說道。
“去大陸那邊?……做甚?”
“呵呵,還能做什么?”那名警察笑了笑,說道:“自然是送過去當苦力唄!趁著他們還未交還給西班牙人,那不得可勁地使喚。”
“金沙河拓殖隊那邊要開發河口三角洲(即溫哥華三角洲市鎮),準備建幾個農業拓殖點。據說,那里河岔眾多,土壤肥沃,要是能開發出來,不僅可以供給整個金沙河拓殖區,還能給咱們啟明島提供不少糧食。”
“是嗎?大陸那邊該不會為了搶移民人口,便將那里的條件給吹得天花亂墜。”
“那倒不至于!”那警察搖搖頭說道:“我聽說,上面的委員會也有意加大對金沙河拓殖區的支持,以便能更好的控制大陸地區。”
“嗯,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上頭還有意建立一個新的拓殖隊機構,準備著手對南邊的大陸進行開發。”
“喲,開發那么多地區,咱們有足夠的人手嗎?”
“現在嘛,肯定沒有足夠的人手去開發那些大陸地區,要不然,也不會將這些西夷俘虜一個個全都當牲口用!”那名警察輕蔑地瞅了一眼蹣跚而行的隊伍,“不過,到了明后年,移民人口數量就會急劇增加了。”
“啟明第一造船廠在年初的時候,準備同時開建四艘移民專用船,而且還都是千噸大船。你想想,到了明年,那不得至少要造六艘船。再到后年,起碼要造八艘到十艘船。嘖嘖,掰著指頭數一數,這得有多少船,又得運多少移民回來?”
“乖乖,兩年后咱們新華可能就會有二十多艘船!”韓茂才驚嘆道:“那一趟至少就能拉七八千人回來。”
“那可不!要不了幾年,咱們新華的人口妥妥會超過十萬人。嘿嘿,到了那個時候,別說西夷再來兩千人,就算是來一萬人,那也是給咱們送人頭!……哦,不對,應該是咱們送苦力!”
“哈哈哈……”說著,兩人大笑起來。
行進中的西班牙俘虜木然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低著頭,沉默地繼續趕路。
長達五個月的艱苦勞作和惡劣的生活環境,已經最大程度上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心力。
天不亮,就要在新華士兵或警察的棍棒皮鞭下被喚醒,然后草草吃上幾顆土豆,半碗面糊糊,便開始了一天繁重的勞作。
修路、挖溝、引渠、排澇、伐木、建房、挖礦……,無休止的工作,讓他們半刻不得停歇。
稍有耽擱,或者未完成當日工作定額,輕則罰扣食物,重則施以鞭撻,苦不堪言。
更糟糕的是,在這種勞役折磨過程中,他們的精神世界也幾乎被摧毀。
曾經的驕傲與尊嚴,在日復一日的勞作和羞辱中蕩然無存。
許多人開始麻木,甚至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意志。
他們中的一些人,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低聲祈禱,希望無所不能的上帝能拯救他們脫離苦海。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他們的命運似乎就這么被牢牢地釘在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