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達微微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回話的官員自去做事。
崇禎六年(1633年)六月,溫體仁在扳倒周延儒后,取而代之,翌年晉升中極殿大學士,加少師,穩穩地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
然而,這位首輔大人就任后,不思整頓朝政,扭轉大明越發頹廢的局勢,反而又開始新的一輪政治輾軋,不斷排除異己,培植親信。
為了控制朝堂的人事權,溫體仁便試圖除掉與他素來不和的吏部尚書李長庚,處處針對,一時間搞得朝堂中烏煙瘴氣,各部及地方督撫官員的諸多任命遲遲無法達成一致,造成大范圍的職位缺額。
一個月前,崇禎帝下旨寬恤部分被處分的朝臣。吏部尚書李長庚未等刑部上奏的減刑名單奉圣諭批示,便在溫體仁不斷催促下開具了起廢諸臣名單,跳進了別人事先挖好的陷阱。
隨后,溫體仁便據此上密揭彈劾李長庚,說他“屈法徇私,朋比欺蒙”,遮蔽上聽,有欺君之嫌。
崇禎帝為此勃然大怒,罷李長庚吏部尚書職,然后交部議論罪。
搞掉了李長庚這個眼中釘后,溫體仁便委親信吏部左侍郎張捷暫署吏部事,并在稍后的朝臣群推吏部尚書時,指示他具名推舉了呂純如。
而此舉,遭到朝臣巨大非議,作為內閣次輔的吳宗達當場予以否決,認為呂氏乃為“欽定逆案”中的閹黨骨干,如何能就任吏部尚書。
在巨大的爭議中,一些情緒異常激動的言官甚至要上前毆打張捷,說他是閹黨余孽,欲圖禍亂朝綱。
推舉呂純如不成后,溫體仁退而求其次,提議用自己的另一親信謝升為吏部尚書,但仍遭到部分朝臣的反對,而崇禎帝也未做出明確表態。
一時間,關于大冢宰(即吏部尚書)的人選推舉成為整個朝堂中最大的爭議問題,搞得其他部堂事務皆被推到后面,甚至加以擱置不管。
如今,建奴兵寇宣府,還威逼遼東,北境形勢不容樂觀。
山陜流民暴亂愈演愈烈,不僅未予平復,反而向河南、四川、湖廣等地區蔓延,使得大明境內處處烽火,片片硝煙。
再加上各地災情連連,民情緊迫,需要賑濟的州郡府縣數不勝數,撫慰安濟的災民更是難以計數。
這大明天下,當真是內憂外患,如同一間四處漏風的破屋,急需緩一口氣,好生修補修補一下了。
可你瞧瞧我大明朝堂上的“能臣干將”都在做什么?
為了朝爭,為了黨同伐異,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大事于不顧,置萬千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聞!
更可笑的是,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番邦小國想要朝貢覲見,居然將人家丟在會同館兩個月而不聞不問。
這不是讓番邦看笑話嘛!
“來人!”吳宗達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喚來一名書辦,“去將大宗伯(即禮部尚書)請來。”
“是,閣老!”那名書辦躬身一禮,隨即轉身朝廳堂外奔去。
——
“諸位大人,容在下陳說一二。”
在會同館的會客大廳內,幾名欽天監的官員正與新洲華夏使者就歷法和天體學說進行一場爭辯,所有人面色赤紅,唾沫橫飛,顯見情緒已是異常激動。
孟勝新斟酌了一下語句,朝在座的欽天監“學者”們拱了拱手,朗聲說道:“昔者,有西人哥白尼者,倡言地動之說,謂我等所居地球非宇宙之中心,實乃繞日而行。”
“及至后來,又有西人第谷通過大量天文觀測,發現隨著地球的運動,而引起觀測上群星位置無有太多變化,遂斷然否決此所謂日心說,而提出地心說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