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對馬藩宗氏每年通過對朝貿易,獲利一萬到一萬五千兩白銀,拋去上貢朝鮮和幕府兩頭的,以及藩內諸多雜項的支取,年度結余一般會有兩三千兩白銀,小日子過得還算豐盈。
可自從搭上了新華人的走私貿易線后,宗氏收入急劇暴增,每年貿易額高達十二萬兩白銀,從中獲利超過三萬兩白銀,藩內財政盈余更是突破一萬五千兩白銀。
要知道,對馬藩不過是一個人口僅三五千人的小藩,每年能有如此多的財政盈余,即使是那些石高二三十萬石的大藩,也是自弗不如。
去年三月,腰包鼓起來的宗氏在征得幕府的同意后,開始大興土木,對藩城--棧原城進行大規模地擴建和整修。
城墻被加高加固,城內的街道也被重新鋪設,甚至還新建了幾座倉庫和商館,以應對日益增長的貿易需求。
與此同時,新華北瀛島拓殖隊也在去年四月間于棧原城設立了一個秘密商站,作為雙方貿易的聯絡點。
“外面什么情形?”趙阿生將最后一條情報寫完后,輕輕合上了小冊子,然后扭頭看向窗邊的許懷玉。
“好像要下雨了吧。”許懷玉將窗戶輕輕地關上,把濕冷的海風阻在了外面。
“……我是說,藩廳那邊有什么新的消息傳來。”趙阿生有些無語。
“哦,沒什么消息。”許懷玉笑著撓了撓頭,“上午那會,宗氏的中老過來了,吩咐我們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隨意外出,以免讓江戶的使者撞見了。我從他語氣中,好像沒感覺到他們藩主就幕府派人過來而感到不安。興許,偽造國書的事情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般大。”
“怎么可能?”趙阿生搖搖頭,頗為擔憂地說道:“偽造國書,這要擱著我們……呃,在大明朝來說的話,怕是要直接抄家滅族的吧!唉,這宗氏呀,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連兩國交往之間的國書都敢隨意篡改,簡直是大逆不道!”
“你說說,要是幕府的將軍為此震怒,直接將對馬藩改易或者干脆派兵將宗氏給一鍋端了,那咱們新華可就坐了蠟,無以應對了。我們北瀛島拓殖隊前后花費三年時間,好不容易才將對馬島這條貿易渠道搭建完成,萬一被幕府給破壞了,每年可要損失不少銀子。”
“應該不至于吧?”許懷玉聞言,心里也生出幾分擔心,“哎,你說,咱們新華能不能直接派兵將這對馬島給直接奪了,然后取代宗氏,發展與朝鮮和日本兩地的貿易往來?”
“要是能奪了對馬島,就可以獲得與朝鮮和日本的貿易,那自是要動手的。”趙阿生苦笑一聲,否決了他這個異想天開的建議,“可問題是,朝鮮許給宗氏的朝貢貿易權可不是隨便一個外來勢力就能繼承的。”
“另外,日本數度發布貿易禁令,規定除了大明和荷蘭紅毛夷外,任何外國人都不允許前往日本貿易。你覺得,咱們就算占據了對馬島,便能獲取對日貿易權嗎?”
“也就是說,咱們北瀛島拓殖隊一時半會還離不開宗氏?”許懷玉聽罷,頓時有些泄氣。
“想來是這般吧。”趙阿生說道:“算了,這些大事可不是咱們兩個小人物就在這里能琢磨出來的,一切皆由拓殖隊兩位大人做出決斷。”
“嗯,你這話說得在理。”許懷玉點了點頭,“咱們只需在這里搜集有關朝鮮和日本的情報信息,處理一些宗氏就商品數量和種類的需求訂單便可。此番事關大局的要務,咱們可搞不定其中主要關節。”
“不過,這江戶來的使者一直滯留島上也不是個事呀!宗氏給咱們提供的這批‘貨’還是趕緊送出去才是,要不然時間久了,指不定鬧出什么事。”
“嗯,怎么了?”趙阿生聞言,立時看向他。
“這些日子,總有宗氏的武士和藩民在咱們商站附近轉悠,讓人瞧著緊張。”
“不至于有人要打那些‘貨物’的主意吧?”
“難說。要知道,這破島上何曾一下子出現這么多的女子,由不得某些人會心生覬覦之念,或者借此生事。”
“宗氏的中老怎么說?”趙阿生緊張地問道:“這批女人可是他們賣給我們的,要是出了什么問題,宗氏可要負全責的。”
“那個中老說,會多派些人手過來幫咱們守著商站,斷不會讓人侵擾了那些女子。”許懷玉臉上顯出古怪的表情,“不過,他暗示咱們需要……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