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他個老母!”趙阿生聽了,爆了個粗口,“因為江戶幕府派人過來調查他們宗氏,所以不得不暫時停止了我們雙方之間的貿易往來,進而才導致這些女子無法第一時間運出,這純粹是他們的問題,憑啥要讓咱們還額外掏一筆銀子?”
“估計是想從我們這里多訛一些銀子,以便能給幕府的使者多送點好處吧。”許懷玉說道:“正是因為幕府的調查,他們對馬藩宗氏不僅停止了跟咱們北瀛島之間的貿易往來,就連正常的朝鮮朝貢貿易也暫時中止了。”
“你想想,從去年十月下旬開始,一直到現在,差不多三個月時間沒有任何貿易進項,這宗氏怕是有些難熬。數千藩民需要糧食供養,一百多號武士需要發放祿米,家臣和中老也需要支付藩餉,還有這座棧原城的擴建工程更需要海量的銀子投入進去。”
“嘖嘖……,這宗氏估摸著比咱們更為焦慮,也更希望幕府使者趕緊離開,以便能將停下來的貿易重新恢復起來。”
“……說來也奇怪。”趙阿生忽然想到了什么,“按理說,幕府來人調查宗氏篡改國書一事,有那個家老柳川調興指證,應該很快就能理清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那他們為何滯留到現在仍未離去?”
“你的意思是……”
“他們會不會也在順手調查我們北瀛島跟宗氏之間的貿易走私的事情?”
許懷玉聞言,頓時怔住了,愣愣地看向趙阿生。
“……我們會不會被宗氏給賣了?”
——
“那就是新華人在島上設立的商站?”
在新華商站對面的一個街角處,幾名身著華貴武士服的日本人正駐足而立,遠遠地打量著商站情形,并不時地低聲交談著。
長谷川駿太看了半響,微微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隨他離去,暫時不要驚動商站里的新華人。
“是的,那座院子便是新華人在島上設立的秘密商站,用來與對馬宗氏進行交易聯絡。”柳川調興恭敬地點頭應道:“而且,據我所知,他們的商站里囤積了不少將軍大人所禁止的各類商品貨物。甚至,還有數百名從朝鮮和我日本偷偷采買的年輕女子。”
“柳川君,在將軍大人尚未進行判決前,宗藩仍舊是你的家主。”渡邊清之聞言,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所以,你在稱呼宗藩的時候,還是要保持必要的尊重和禮數。”
“……”柳川調興被他一頓搶白,臉色立時漲得通紅,有心反駁,但想到對方的身份,遂彎腰低頭回道:“是,渡邊君說得對,是我孟浪了。”
“柳川君且請放心,對于你所舉報的宗氏篡改國書和私下交易的事情,我們會如實稟報將軍大人,必不會讓你失望。”長谷川駿太見柳川神情憤懣而尷尬的模樣,連忙出言寬慰道:“至于此事會如何處置,對你又會產生何種影響,你也無需太過擔憂。將軍大人在處政方面,還是甚為公正的。”
“多謝長谷川君。”柳川聞言,心中一喜,很是感激地向對方躬身一禮。
唉,我不過就是想從本藩獨立出去,成為幕府直屬旗本,這有錯嗎?
曾有華夏先賢說過一句話,“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是多么富有哲理的話語。
對馬藩不過是個萬石的偏遠小藩,坐守大洋孤島,沒有京都的風尚,也沒有江戶的權勢,更沒有大坂的繁華,藩內更是地貧人瘠,百姓也僅三五千之數,著實沒什么發展前途。
若是能成為幕府直屬旗本,那發展空間絕對比在小小的對馬島上要廣闊得多。
當然,這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讓他不滿的是,宗氏對他太薄,呃,直白地說,錢給得太少。
寬永八年(1631年),他首次上書揭露對馬藩偽造國書的行為,導致江戶派了數名使者前來對馬島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