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做甚,造反嗎?!”突然間,一聲厲喝響起,一名孔武有力的護衛右手緊緊握著刀鞘,陰鷙的眼神冷冷地盯著所有人。
“……”
激烈的爭吵聲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皆畏懼地看著他,聶聶不敢出聲。
“放下!”張大山舉起刀鞘狠狠地抽打在魯癩頭的肩上,將他手中的棍棒打落在地,隨即又轉頭盯向那個叫小乙的年輕人。
“咣當……”小乙忙不迭地將手中火棍扔了出去,卻不想正好丟到了鐵鍋里,將里面翻騰的肉湯濺了一地。
“這是怎么了?”
死寂中,指揮所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衛仲龍披著貂裘踱步而來,火把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跳動。
人群自動分開條路,幾個婦人害怕地躲在人群里面。
幾名護衛端著火槍,緊緊地跟在他后面。
“大人,他們欲要私斗。”張大山連踢帶打地將兩名肇事者給揪了出來,勒令他們跪下來。
“這大過年的,不好好喝酒吃肉,怎么琢磨著要來一個互搏打斗,為大家助助興?”衛仲龍笑著擺擺手,示意護衛將兩名跪下請罪的肇事者扶起來。
“大人,俺知罪……”魯癩頭見幾名全副武裝的護衛面色不善地盯著他,腿肚子有些打抖,嘴里哆嗦地求饒道。
“你何時移民此地的?”衛仲龍和聲問道。
“回大人,小人是去年九月間從旅順被送至此地。”
“哦,你曾為遼民?”
“回大人,小人正是遼民,天不收,地不留的遼東余丁……”
“想必你在遼東吃了不少苦吧?”
“回大人,幸賴老天保佑,小的才能留得一條小命。”魯癩頭似乎被觸動了什么,臉上顯現出悲戚的神色,“在遼東想要活命,又豈止要吃苦……”
“大膽!”張大山斷喝一聲,舉起刀鞘便要抽打,“大人問什么,就回什么!你這廝抱怨個什么勁?……你在遼東乞命茍活,難不成是我新華造成的?”
“大山!”衛仲龍揮手制止了他的抽打動作,然后轉頭看向魯癩頭,和氣地說道:“無需害怕,到了我新華治下,每個人雖然也要吃苦受勞,但卻不用像以前那般茍延乞命了。”
“……小人謝大人活命!”魯癩頭見他態度和藹,全然不似東江鎮那些軍將那般兇狠殘暴,心下一安,順勢跪了下來,朝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拘禮,這過年的氣氛都活躍起來。”衛仲龍一把將他扶了起來,“趕緊將烤好的魚拿來讓我嘗嘗,再烤的話,可就糊了!”
“哎……,大人,你嘗嘗!”陳老四聞言,立即殷勤地將一條烤得外焦里嫩的鯡魚遞了過去。
“大山,去到庫房里搬幾壇酒來,讓所有人熱鬧一下,順便暖暖身子。”
張大山盯了一眼興奮的人群,然后低聲吩咐兩名護衛去庫房搬酒,他則上前幾步,忠心地持刀護持在衛仲龍身后。
“你叫魯癩頭?”衛仲龍瞄了一眼對方額頭上那醒目的胎記,一邊啃著烤魚,一邊跟他說著話,“你來給我說說,你在遼東的一番經歷,是個怎樣的天不收,地不留的情形。”
“大人……”魯癩頭被他這么一問,頓時面露悲色,粗糙的漢子竟然流出了眼淚,“大人,我能活到現在,那可真的是閻王爺忘了在生死簿上勾俺的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