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堡官廳內的炭盆燒得通紅,松木燃燒的噼啪聲與屋外呼嘯的寒風交織。
墻上懸掛的北瀛島地圖被熱汽熏得微微卷邊,墨線勾勒的松前藩據點旁,密密麻麻釘著代表新華勢力的赤色木楔。
四下的角落里,幾盞鯨油燈忽明忽暗,將與會者的影子投在粗糲的松木墻上,如同蟄伏的猛獸。
霍興堯看了看在坐的人員,手中的教棍在福山城的位置重重一點,松木桌面上震起細小的塵埃。
“諸位請看,截至去年臘月,松前藩的勢力仍局限于松前城周邊,以及新灣半島(今渡島半島)、西部沿海一小片沿海地帶。當然,在深入內陸十余公里的土人部落可能會設有零星的貿易站點,并對當地的土人施以較大的影響力……”
他的聲音突然頓了頓,余光瞥見衛仲龍正用匕首削著一支鵝毛筆,鋒刃反射的寒光恰好映在他喉結上。
“繼續。“衛仲龍頭也不抬地說道。
在建昌堡的官廳內,十余名北瀛島拓殖隊中高層管理人員就今年的拓殖計劃正在進行討論和籌劃。
“具體來看,福山城乃是松前藩的藩廳所在,也是他們最大的人口聚集地。該城和附近的城下町約有一千至一千五百人左右,包括武士、商人、工匠和大量普通居民,是松前藩于此地的政治和軍事中心,也是他們與本土(本州)貿易的中轉站。”
“不過,囿于他們人力的匱乏和種植水平的低下,松前藩并未在該地開展大規模的農業生產,僅有零星耕地,種了少量的大麥,以及蔬菜和果樹,所需的大部分糧食、牲畜等物資皆需本土弘前藩、秋田藩以及盛岡藩接濟提供。當地經濟也是以漁業捕撈以及與附近土人部落貿易為主,哦,還有與我們北瀛島拓殖隊進行貿易。”
“松前藩的另一處據點--江差(今江差町),乃是他們位于西部沿海地區最重要的貿易港口,被倭人稱之為西蝦夷第一港,約有人口四百到五百人,以鯡魚捕撈為主,負責向本土運送海產品。”
“除上述兩個重要據點外,松前藩在熊石(今熊石町)、乙部(今乙部町)、奧尻島等地設有若干小型定居點,每處人口約六七十到兩百人不等,主要依賴季節性漁業。”
“另外,松前藩通過場所請負制(即承包制),間接控制了近百余個土人部落,大概有一萬多人,不過基本上以羈縻為主,統治力度要遠遠弱于我們北瀛島拓殖隊。”
“松前藩的軍事力量如何?”臺下有人發問道。
“松前藩通過蝦夷貿易,石高約為一萬石左右。嗯,如果加上與我們北瀛島拓殖隊進行的走私貿易,他們的收入可能會更高,估計超過三四萬石。”
“按照倭人藩國通行武士配備比例,每萬石會有武士一百五十到兩百名。而松前藩為了維持對周邊土人部落的軍事優勢,其武士人數的比例會較本土稍高一點。”
“所以,我們這邊推算,松前大概有武士數量約兩百五十上下,主要構成如下,松前氏一門、家老、奉行等高級武士,約二十余人,足輕組頭、貿易監督官、收稅官之類的中級武士約五十余人,剩下的足輕、警備人員等下級武士一百七十余人。”
“他們的主要裝備皆為刀劍、長矛和弓箭,并有少量的鐵炮,哦,也就是火繩槍。至于甲具,除了數名高級武士擁有幾副胴丸鎧甲外,大部分人都是以皮甲為主。”
“他們沒有火炮?”
“沒有。”霍興堯肯定地回答道。
“怎么,瞧你們這副樣子,是不是想著要一舉滅了松前藩?”衛仲龍站起身來,笑著看向躍躍欲試的部屬。
“大人,就松前藩這點軍事實力,咱們無需出動臨海(今釧路市)和沃川的護衛隊,僅憑我們建昌堡、西營堡(今石狩市)兩地的武裝民兵也能將松前藩給趕下海。”一名護衛隊長信心滿滿地說道。
“把松前藩趕走了,誰來跟我們進行走私貿易?”
“我們自己駕船前往日本直接進行貿易,這不還平白少了一道交易環節,可以將貿易利潤做到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