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看?”黃龍對尚可喜的分析不置可否,轉頭又看向廳大內的其他屬下將官。
“總鎮,末將以為,建奴的攻擊方向很可能是錦州、寧遠一線。”李維鸞抱拳說道:“當然,建奴可能會分出一部兵力,側擊我東江鎮,以徹底消除其側翼的軍事威脅。至于朝鮮,不過是虛言恐嚇而已。”
“總鎮,末將也認為建奴當主攻錦州。”復州游擊項祚臨上前一步,非常篤定地說道:“要是建奴真的要東征朝鮮,何須這般大費周章,直接出兵數萬八旗精銳,便能鑿穿整個朝鮮,逼迫朝鮮再簽一個城下之盟。”
“說的是。”旅順守備樊化龍也跟著附和道:“哪有在打朝鮮的時候,還提前將進攻時間和進攻路線告訴對方的道理?建奴此番必是虛張聲勢,實則欲誘我分兵!”
“我認為我大哥……呃,尚參將說得有道理。”金州守備尚可義卻站出來支持尚可喜的推測,“這半年以來,建奴與朝鮮之間爭執不斷,多次聲言要武力教訓朝鮮。此番集結的數萬兵馬,以及籌集大量糧草輜重,也多屯于遼陽、平州(今本溪市平山區)等地,東征意圖非常明顯。”
“……”黃龍在大廳內來回踱著步,心中思慮不斷,反復斟酌。
這兩年來,東江鎮不斷地與建奴在遼東半島進行拉鋸廝殺,雙方之間就諸多戰略要地的爭奪,反復而血腥。
位于更靠北的復州、蓋州、營州、岫巖堡等地,曾數度易手,但東江鎮只要有機會便又會出兵將上述堡寨襲占。
倘若,建奴聚大軍來攻,東江鎮便主動棄守,縮回旅順、復州、金州等主要核心堡壘群,借助堅城固壘和水師往來支援,跟建奴長期對峙。
總之,建奴想要跟東江鎮進行堂堂之陣,搞什么圍點打援,誘敵深入之類的殲滅式戰斗,黃龍是一概不奉陪,見勢不妙,立即縮回沿海幾處堅城之中。
這般無賴式打法,著實將建奴惡心壞了。
前出遼東半島的諸多軍事據點,要是派的兵少了,根本啃不動,東江鎮以犀利的銃炮讓攻城的八旗甲兵死傷累累,卻不能傷及一分。
可要是派的兵多了,東江鎮直接就棄了寨子,逃往南邊更為堅固的城池堡壘,滑不溜秋,很難像此前的錦州之役那般,殲滅東江鎮大量有生力量。
就這樣,在雙方不斷“拉扯”之下,東江鎮不知不覺地在沿海地區站穩了腳跟,將勢力一直延伸至半島北端。
更有甚者,在建奴稍不留神的時候,東江鎮會時不時地偷摸至海州附近,劫掠當地墾殖的漢奴和八旗包衣。
而令建奴頭疼的是,東江鎮組建了一支數百人規模的純火銃部隊,裝備了大量新洲火銃,讓交手的八旗甲兵吃了不少虧。
這支精悍的火銃部隊,雖然不敢跑到曠野之中跟八旗當面交戰,但在守城防御時,配合數門威力巨大的新夷大炮,會給予建奴甲兵大量殺傷。
兩年來,建奴大軍圍攻旅順數次,皆因傷亡太大,加之無法通過圍困的方式攻破此城,屢屢鎩羽而歸。
而東江鎮卻通過與建奴反復廝殺,慢慢積累起了一絲信心,不再如往昔那般,還未聞建奴蹤影,便立時望風而逃。
只要建奴無法圍死沿海堡寨,那就可以不斷給建奴放血,使其不能專心往攻寧錦方向。
不過,到了冬時,那沿海部分海域封凍,水師補給不便,往往會為建奴所趁,歷來是東江鎮高度戒備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