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8年5月20日,西湖堡(今萊克奧斯韋戈市,波特蘭以南八公里)。
正午的陽光炙烤著西湖堡的碼頭,一艘移民船緩緩靠岸,船板放下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四十多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移民小心翼翼地踏上陌生的土地。
人群中,身形瘦小的勝五郎緊緊攥著妹妹小夜子的手,粗糙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神警惕地環顧四周。
十八歲的少年瘦得肋骨分明,粗布的衣衫下隱約可見累累鞭痕--那是武士巡查留下的“深刻教訓“。
小夜子比他更瘦小,十四歲的孩子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模樣,一雙大眼睛里盛滿了不安。
他們在長崎港外的漁村長大,父親死于幕府的鎮壓,母親則在帶著他們逃亡途中墜入海中死去。
如今,他們只剩彼此。
“哥哥,這里……真的能活下去嗎?“小夜子低聲問,嗓音里帶著一絲不安。
勝五郎沒有立刻回答。
他望著遠處幾排整齊坐落的木屋,煙囪里飄出的炊煙在藍天下劃出柔和的曲線,還有那些穿著粗布衣裳、卻面色紅潤的居民。
這景象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在日本,農人們永遠都是佝僂著背,眼里只有饑餓和恐懼。
而這里的人,竟敢大聲說話,甚至笑著互相招呼。
還有一些居民看到他們后,則好奇地圍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這些新來的異鄉人。
“這里至少……沒人會因為信教而被殺死。”他低聲回應,語氣里帶著一絲苦澀的希望。
“排好隊!每人領一份吃食!”一名穿著深藍色制服的新華移民官員站在一個木箱上大聲喊著。
勝五郎聞言,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在長崎,官吏的呼喝總是伴隨著鞭子。
但出乎意料,那個年輕官員接著說道:“……吃完飯后,到倉庫領衣服。“
隊伍兩側維持秩序的輪值民兵作勢揮舞著木棍,呵斥著移民按序上前,不得擁擠推搡,更不允許插隊搶飯。
好在移民們在防疫隔離期間,早已學到了規矩,沉默著緩緩向前。
食物不算豐盛,一碗玉米糊糊,兩個蒸土豆,便是每個新到移民的午餐。
“哥哥,好吃!”小夜子輕輕咬了一口土豆,感受食物在口中的滋味以及順著食道下滑至腹中的幾分充實。
“嗯,趕緊吃!”勝五郎幾口便將兩個土豆吞咽下肚,然后端著半碗玉米糊糊哧溜哧溜地喝了個精光。
粗糙的陶碗邊沿還沾著幾粒玉米渣,他伸出舌頭仔細舔干凈,就像小時候母親教他的那樣。
“嗤!”旁邊一名持棍的民兵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笑出聲來。
“吃完了,可以再去打一碗。……他娘的,一個個都是餓死鬼投胎!”
但勝五郎注意到,這個滿臉胡茬的漢子雖然嘴上罵罵咧咧,卻親自幫小夜子又盛了半碗糊糊,還多塞給她一個土豆。
午后,他們被帶到集體宿舍。
原木搭建的長屋里,整齊排列著十張鋪著干草的木床。
一個扎著頭巾的婦人正在分發粗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