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高遠嘆了一口氣:“沈大人,自我大明立朝以來,海運荒廢已久,蒙元的海圖早已失傳,這一路暗礁險灘……”
“呵呵……”沈廷揚聞言,笑了起來,“要是數年前的話,這海路北上若無海圖導引,暗礁險灘無數,稍有不慎,確有船只傾覆的危險。”
“但是,現在嘛,我們已有一份較為詳盡的海圖所用,此番出海,北上天津,面對諸多險要,自是無虞。”
“嗯?”祝高遠驚訝地看著這位一心想要恢復漕糧海運的郎中大人,“大人,你從何得來海圖?莫不是為他人所誆?”
“祝主事,你對新洲人可有幾分了解?”沈廷揚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新洲人?”祝高遠嘴里默念了一句,“略有所聞,他們聲稱乃是前宋遺民,居于大海以東萬里之外的新大陸。數年前,他們還曾前往京師覲見我大明皇帝,求以藩屬。”
“那你可知,新洲人早在八年前便通過海路,將南洋、兩廣稻米輸往遼海,以謀其利?”
“嘶……”祝高遠聞言,頓時怔住了,“沈大人的意思是……”
“然也!”沈廷揚微微一笑,“數月前,本官便托人從新洲人那里獲取了北上海運航圖。此番,從淮安出港,親督兩艘沙船北上天津,便是實地驗證一二。”
“我等皆知,運河漕運靡費百萬,卻仍延誤軍需,費時耗力。若海運可行,一年可省戶銀數十萬兩,遼東將士也不必再忍饑挨餓,北方之民也可盡享南方之物。自此,南北通達,再無阻隔,于我大明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祝高遠見他心意已決,只得苦笑:“沈大人,你這是拿命在賭……”
“自年初,本官上《海運奏疏》時,便已經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賭上去了!”沈廷揚淡淡一笑:“賭贏了,北方缺糧問題將迎刃而解;賭輸了,不過一死而已。”
他轉身對船工們高聲道:“此番北上,凡隨行者,薪俸加倍!若平安抵津,朝廷另有重賞!”
人群一陣騷動,十幾個水手當即越眾而出,跳上甲板。
這個時候,只要有銀子可以拿,有口飽飯,區區一條爛命值當什么!
“起錨!”沈廷揚一聲令下,船工們拉動纜繩,沉重的鐵錨緩緩升起。
寒風凜冽,船帆鼓蕩,兩艘沙船緩緩駛離碼頭。
遠處,幾名漕運司的官吏卻是冷眼旁觀,其中一人低聲道:“哼,逞英雄!這季節出海,怕是有去無回……”
“呵,說不定遇到韃子……”
“韃子未必會遇到,但港口封凍那倒是一定的。這位沈大人怕是船到了北方,還得到處尋地停靠。”
“哼,這好好的漕運,運行了幾百年,數十萬人的飯碗,難道要被他一人所打破?”
“此番作為,不過嘩眾取寵,以求幸進罷了!”
“以海代漕,恐非易事。……且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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