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遙遠之地,你們竟能遠航經營,生息繁衍,實在令人驚嘆!不知貴方船只如何橫渡大洋?”
鐘明輝道:“我新華船只采用新式帆船,順洋流而行,自倭國向東,借黑潮之勢便可直抵新洲。雖航程漫長,但若掌握季風洋流規律,倒也穩妥。”
他頓了頓,又道:“聽聞,沈大人精通海運,若是有意的話,我新華愿提供航海圖與導航之法,助大明商船開拓遠洋。”
沈廷揚眼中閃過一絲熱切,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嘆道:“鐘特使美意,沈某心領。只是如今朝廷內憂外患,建奴屢犯京畿,朝廷財政捉襟見肘,哪有余力開拓遠洋?”
“朝廷無有余力,但民間或可試之。”鐘明輝很是熱情,“海上財富之巨,難以估量。如若不取,那可就便宜了西方夷人。”
“呵呵……”沈廷揚輕笑一聲,“我大明開海,也非一日了,如何不知海上財富之巨?奈何,國內時局艱難,天下紛亂,對民間海商多有影響。”
呵,便宜了西方夷人?
難道你們新洲人不知道嗎?
在許多大明官民口中,你們也是“夷”。
當然,你們是沾了一點華夏血脈的“新夷”。
“確實,大明現如今時局艱難,天下紛亂,著實讓人扼腕嘆息。”鐘明輝神色也隨之凝重起來,“近日來,建奴肆虐京畿、河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實在令人痛心。”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過,正因如此,開拓海外,或許也是一條出路。若大明海商能與我新華合作,開辟海外貿易,既可獲取銀錢物資,又可轉移受難流民,緩解內里壓力,于大明而言,裨益良多!”
沈廷揚沉思良久,緩緩道:“鐘特使所言有理,只是此事牽涉甚廣,需從長計議。不知貴方眼下可有急需之物?或許沈某可從中斡旋,介紹幾位海商與貴方,先行小規模貿易,以為互通有無。”
鐘明輝笑道:“正有此意!我新華需要生絲、瓷器、茶葉、棉布、桐油、藥材、豬鬃等商品,亦需熟練工匠與農人。若沈大人能協助招募移民,或提供漕糧轉運之便,我新華愿以白銀、皮毛乃至新洲火器交換。”
“我大明物華天寶,各色商品充裕,當可滿足貴方所需。”沈廷揚微微點了點頭,“若是鐘特使有意,可遣人至崇明沙(今崇明島),我沈家倒也能經營幾許海貿生意。”
“如此,鐘某就不客氣了。”鐘明輝笑著拱了拱手,“他日有暇,我必親自前往崇明沙,拜會沈大人。”
正愁摸不到江南蘇松繁華之地,恰好遇到這位“可心”的沈大人。
天賜良機呀!
“呃……”沈廷揚卻是怔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也好,也好。”
這位新洲特使還真不客氣,我就這么試探性地拋出一個意向,他們便立時就接住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新洲人乃是大明境內最大毛皮供應商,更是遼海占據絕對統治地位的糧食中間商,不論是對他沈家“沙船幫”進一步擴展海上貿易,還是對他在政治上力主推動的漕米海運,都有巨大的利用價值。
嗯,還需多加籠絡才是。
“沈大人,此次運漕米北上,可是要推動大明朝廷改漕運為海運?”鐘明輝適時將話題轉到了漕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