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民兵們默不作聲地趕路,心中都充滿了疑慮和盤算。
那四個使者則忐忑不安,既為找到了目標而稍感安心,又為未知的談判結果而倍感焦慮,尤其是看到擔架上陣亡隊員的遺體和被押送的清虜俘虜時,更是臉色發白。
傍晚時分,天色迅速暗沉下來。
遠處的海岸邊,終于出現了遂安堡低矮而堅固的寨墻輪廓。
墻頭上瞭望塔的火盆已經點燃,像一顆溫暖的星辰,在凜冬的暮色中指引著歸途。
遂安堡坐落在臨海的山岬上,木石結構的圍墻比兩年前加固了許多,墻頭上架著幾門黑黝黝的火炮,炮口分別指向陸地和海面。
堡內炊煙裊裊,人影綽綽,顯得頗有生氣。
堡門吱呀呀地打開,留守的民兵和堡民迎了出來。
看到繳獲和俘虜,先是欣喜,隨即注意到陣亡同伴的遺體,氣氛又瞬間低沉下去。
等看到后面那四個被捆著手、面生可疑的人,更是疑惑。
“隊長,這是……”一名民兵小隊長小心地問道。
“孔有德派來的使者,說要買糧。”趙二谷言簡意賅,一邊安排人安置同伴遺體、關押清虜俘虜,一邊讓人帶四個使者進去,“給他們點熱湯暖暖身子,看緊了。”
遂安堡主事是個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叫陳大豐,曾在北瀛島某個拓殖點做屯長,去年才調任此地,管理摩闊崴地區兩堡六屯。
此時,正坐在火爐邊核算糧薄,聽得趙二谷的匯報,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么說,韃子已經再次由墻子嶺和青山口破關,殺入京畿、河北了?”陳大豐放下手中的糧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沒錯。”趙二谷將雙手伸向爐邊,“不過,韃子具體出動多少兵力,那幾個俘虜卻是絲毫不知。不過,按照他們此前幾次入關情形看來,應該不少于五萬。”
“呵呵……”陳大豐笑了笑,“韃子剛打完松錦大戰,便迫不及待地驅兵入關劫掠,那說明他們的日子不是一般的艱難。就算韃子出動了五萬八旗步騎,那么除去要防御寧錦一線的明軍,我估摸著他們能放在后方的兵力一定少得可憐。”
“……”趙二谷眼皮跳了兩下,“咱們要在冬季對韃子展開大規模襲擊?”
“趁他病,要他命!”陳大豐冷笑道:“即便不能襲掠赫圖阿拉、撫順等重要城邑據點,但我們至少要將韃子的勢力徹底趕出圖們江、綏芬河、北琴海(今興凱湖)一線,最大限度地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
“這天氣……”趙二谷下意識地朝窗外看去,呼呼的北風將窗欞吹的“撲撲”作響。
“當然,咱們肯定不能冒著冬天酷寒的天氣去打韃子,但可以動員那些山林里的生藩土著。”陳大豐說道:“只要咱們的賞格開得足夠高,給的東西足夠多,想來會有很多獵手愿意冒險去試一試。”
“哦,對了!”說到賞格,趙二谷立時想起那四個孔有德派來的使者,“孔有德派了使者過來,說要跟咱們新華做生意,還要買糧。”
說著,將那封使者帶來的書信遞給趙大豐。
陳大豐快速瀏覽了一遍信,眉頭立時緊緊鎖了起來。
他在屋里踱了幾步,爐火映照著他陰晴不定的臉。
“趙隊長,你們立了一功,但也帶回來了一個大麻煩啊。”陳大豐苦笑道,“糧食?我們堡里確實有些存糧,但那是為了應對開春后可能到來的新移民,以及和周邊部落交易、維持關系的。咸鏡道數十萬饑民?把我們這點家底全掏空了也是杯水車薪!”
他走到窗邊,望著堡外暮色中灰蒙蒙的海面:“除非……除非能獲得北瀛島那邊的支援。只有那邊,糧倉才有足夠的富余。”
他轉過身,對趙二谷說:“趙隊長,人是你帶來的,你還得辛苦一趟。休息兩日后,除了要將那幾個清軍俘虜帶往永明城(今海參崴市)外,順便把孔有德派來的使者一起送過去。是否與咸鏡道展開貿易,以及要不要賣糧予他們,必須由拓展分區專員定奪,我們遂安堡無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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