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尚未完全褪去,瓜達拉哈拉城外的廣闊平原上,新華特遣支隊的官兵們卻如同勤勞的螞蟻般不停地忙碌著。
他們沒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各級軍官的指令下,嚴格按照陸軍操典,開始修建一座堅固的臨時營地。
盡管所有人疲憊至極,但官兵們并不能立即躺倒休息,尤其是隨行而來的一千余永寧灣拓殖區的民兵,在軍官的督促下,以最快速度卸載物資,修建營地和外圍防御設施,忙得不可開交。
不到兩個小時,一道環繞營地的淺壕已然成型,挖出的泥土被堆砌在壕溝內側,形成一道低矮的胸墻。
步兵們將砍伐來的原木削尖底部,打入地下形成堅固的樁基,在壕溝后方圍成一道密實的木柵欄。
營地的幾個角落,用沙袋壘砌的炮位迅速構筑完畢,數門輕型野戰炮被推入陣地,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瓜達拉哈拉城的方向。
一座五米高的哨塔也被立起,上面的觀察哨握著望遠鏡,警惕地盯著城內外的任何動向。
整個營地建設顯得有條不紊,凸顯出這支軍隊極高的紀律性和專業素養,與城內的慌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城內的西班牙守軍,在度過了最初的震驚和混亂后,逐漸恢復了一絲“鎮定”。
城中的殖民官員、大商人、農場主和教會代表聚集在省督府內,經過一番激烈而惶恐的爭論,最終達成一個在他們看來頗為“勇敢”的決定,那就是決不能坐視這支入侵的新華軍隊安穩地在城下建立前沿陣地,必須趁其立足未穩,發起一次試探性的攻擊,說不定能創造一場奇跡。
即便,無法擊退新華軍,那至少也能挫挫對方的銳氣,順便提振一下全城居民的士氣。
很快,城門被偷偷地推開一條縫隙。
約六百多名由白人民兵、少量混血監工和大量被臨時征召、手持簡陋武器的印第安仆從組成的混合部隊,亂哄哄地涌了出來。
他們舉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和旗幟,在軍官和神父的鼓動下,高喊著“為了國王!”、“為了天主”,以一種缺乏章法但聲勢不小的散兵線,向新華軍尚未完全竣工的營地發起了沖鋒。
但他們的進攻遭到新華軍的迎頭痛擊,密集的排槍、兇猛的火炮,呼嘯著撲向沖鋒的人群。
士兵們站在夯土堆起的胸墻后,好整以暇地打出一輪又一輪排槍,充滿強大動能的炮彈也在西班牙人的陣列中犁出一道又一道血路,沖鋒的隊伍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墻壁,瞬間人仰馬翻,沖在最前面的人成片倒下。
慘叫聲、驚呼聲立刻取代了之前狂熱的吶喊。
白人民兵的表現并不比率先崩潰的印第安仆從好多少,在匆匆打出幾輪凌亂的射擊后,看到不斷撲倒在地的同伴,他們也毫不猶豫地掉頭逃跑,甚至途中還扔下礙事的火繩槍,瘋狂地奔回城中。
這場徒勞的進攻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就草草結束了。
西班牙人丟下近百具尸體和傷員在營地前的曠野上,幸存者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城內,沉重的城門再次緊緊關閉,也關上了他們初期的勇氣和僥幸心理。
白天的失敗并沒有讓城內的守軍徹底清醒。
夜幕降臨后,他們做出了一個更為愚蠢的決定:夜襲。
深夜,月光被流云遮蔽,大地一片昏暗。
更多的人被武裝起來,那些白天幸存下來的民兵和眾多未經軍事訓練的市民、印第安仆從,在獎賞許諾和宗教狂熱的煽動下,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悄無聲息地再次打開城門,向那片閃爍著零星燈火的新華軍營地摸去。
西班牙人幻想利用黑暗的掩護,接近營地,發動猝然襲擊。
然而,他們嚴重低估了新華軍的警惕性和防御體系的完備性。
營地外圍挖掘的兩道壕溝成為了他們無法逾越的天塹。
第一道壕溝前設置的絆索和鈴鐺早早地就發出了警報。
緊接著,無數的火把被點燃后,拋出營地,將悄然潛行的偷襲者暴露在光線下。
營地內再次響起急促而有力的號令,輪值的士兵們迅速進入戰斗崗位。
當密密麻麻的偷襲者嚎叫著沖過第一道壕溝,試圖攀爬第二道壕溝前的胸墻時,迎接他們的是比白天更加猛烈和密集的火力。
排槍齊射的火光在夜幕下連綿不斷,霰彈在火炮轟鳴聲中,鋪天蓋地拋灑過去,將成排的西班牙人擊殺在壕溝前。
偷襲者們完全陷入了絕望的境地:前進,是深壕和密集的彈雨;后退,是黑暗和同伴的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