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他們性命可能不至于,但大出血是肯定的。
難怪前頭排隊的時候,他總覺得走私的商人,比之幾個月前,少了許多人,這下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這湖南怕是要完了!”
龐文才心中暗嘆,因為虧錢帶來的損失,已經讓他在心里快把和琳的祖宗十八代,全給罵了個遍。
實際上,龐文才也是錯怪和琳了,這“關稅”和貨物十抽一,頂多也就“關稅”跟他有關系。
而且,和琳做的也只是改了個名字,過關收的買關錢,肯定不如“關稅”聽著好聽,回頭被朝廷發現,也有理由借口能夠甩鍋說明。
至于“關稅”收的那么高
和琳應該是知道,但也只能默認,因為他對軍隊掌控力度,不如福康安那么強,這來自他的身份地位不如福康安,領軍時候也不如福康安的名正言順。
那就只能通過利益,來收買軍中將領了。
后頭的貨物十抽一,這和琳真不知道,純粹是下頭將領,覺得“關稅”那點銀子,還是填不飽他們胃口,干脆打起了殺雞取卵,強行十抽一扣下走私商人貨物。
反正他們都是外省來的客兵,能撈一筆是一筆,要不是軍中也有湖廣兩省本地兵,不好做的太難看,怕是關口路過條狗,都得留下二兩肥油。
來到樂豪鎮,這里隸屬鳳凰廳,算是苗民義軍的地盤,但多數地方已經被清軍攻陷,僅余窮山僻壤尚有苗軍余部掙扎抵抗。
龐文才進入鎮上唯一酒館歇腳,馬上有伙計上來招呼:“客官,要些什么”
“都有什么”龐文才輕車熟路。
伙計說道:“小店偏僻,沒啥存貨,就一些鹵肉薄酒。”
龐文才一擺手:“先上來吧!有沒有干糧餅子什么的,我也買一些,回頭帶在路上吃。”
“成!”
伙計應了一聲。
沒等太久,就給鹵肉切好了端上,又上了些餅子饅頭,還弄了一壺酒上來。
酒的味道不怎么醇香,確實是薄酒了,但鹵肉的味道還不錯,湖南鹵貨本就很出名。
酒館似乎沒什么生意,伙計一邊打掃,一邊主動找吃東西的龐文才閑聊道:“我看客官這樣子,應該也是來這兒跑商的外地人吧!最近咱這可不太平,要是真沒到走投無路的境地,還是盡早換個營生的好。”
龐文才拿著饅頭邊吃邊問道:“這是為何”
“苗人啊!可是又亂起來嘍。”伙計放下抹布,搖頭晃鬧道。
龐文才笑道:“苗人亂起來,不是還有官兵在嗎我只是一個生意人,來這里做生意,大不了便躲著苗人的山寨走,總不至于這都有危險吧”
伙計說道:“客官,我說的亂起來,可不是一般的亂起來,這事啊……我這邊偷偷跟您說,您可別隨便跟旁人亂講。”
龐文才一聽,也有些奇了,上前湊過耳朵去。
“咱們這的和琳和大帥,客官您應該知道吧”
“嗯,這可是朝廷里頭,和珅和中堂的胞弟,誰不知道啊!”
“他死了!”
“……”
“什么”
龐文才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本來低聲講話的語氣,都不自覺放高了許多。
好在這時酒館沒什么人,伙計連忙壓下聲音,說道:“咱也是道聽途說,聽說就在半個月前,和大帥親自帶著官兵大軍,跑去平隴準備把那些卷土重來的苗人,給徹底剿平了,還要生擒那什么苗王吳廷禮,結果反被苗人給殺了個大敗而歸。”
“期間有人說這和大帥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也有人說這和大帥在平隴就已經戰死,還有人說什么這和大帥在平隴吃了敗仗,又染了瘴疫,怕是活不了多久……”
伙計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對著龐文才就把消息和盤托出,里面夾雜了大量道聽途說,就連前面語出驚人的“和琳死了”,也是冒出多個版本。
龐文才全部暗自記下,等到吃完東西,又在這處酒館暫且留宿,接著以鎮子為中心,迅速派遣隨從打探消息。
打探一圈,那伙計說的東西,似乎已經不是秘密,鎮子上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而且版本比那伙計說的還要雜。
沒辦法,龐文才只能北上出發,鳳凰廳里的苗人據說已經被肅清,那他就去永綏看看情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