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敞點頭:“既然漢人百姓可以官逼民反,土苗自然也可以官逼民反,只要你們把事情鬧大了,鬧得足夠大了,漢王自會注意到,再派人下來徹查。你們也不用擔心會被遷怒,只要查清你們確實是被逼造反,也沒有濫殺無辜,那鬧得大了,為首者頂多便是流放,還可幫你們懲治貪官,還你們太平安穩。”
田正清有些玩味道:“那你呢”
孟敞認真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但我想說的是,我也是親自下過地,干過農活的,知道百姓有多疾苦。所以我不會貪污,真要是有一日,我貪污了,還逼的你們必須要造反乞活,那你們也不用顧忌我如何,因為那都是我罪有應得。”
聽到對方回答,田正清幾乎下意識覺得這位漢王派來的鶴峰知州,是不是腦子有點什么大病
可轉念一想,若漢王治下都是這樣的好官,那他們,苗似乎真的就不需要再造反了。
不要覺得這不可能,這正是一個合格的新生王朝,才應該有的政治活力,從上到下都充滿了理想化和奮斗目標。
就拿明朝來舉例子,明初剛開國的大明,那是真的強大到離譜,年年打仗都能不缺錢糧,地方貪腐幾乎看不見,從上到下都在齊心協力,專注于一統天下,消滅元廷殘部和地方割據軍閥。
孟敞剛剛說的那些話,確實都是出于真心,但不一定真的是體恤]百姓,他可能只是單純的想要立功,想要靠著治理好了鶴峰土漢的沖突關系,從而立下潑天大功,為自己在新朝登閣拜相而鋪路。
言歸正傳,田正清基本信服了孟敞,他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就連保護的親兵都被他撤走,轉而讓人端來飲食,邊吃邊聊道:“孟知州都已經把話說到這里,那我們土苗當然也不能不識抬舉。等到明日,鶴峰土苗就正式改旗易幟,那些被我們控制的漢人鄉村,你們可以拿回去。分田官什么時候來,隨時給我們說聲,還有那些不怎么喜歡你們漢人的寨子,我來幫你們去跟他們說,不用擔心!”
孟敞聽到這里也松了口氣,終于是談攏了,他笑著說道:“田首領如此保證,我自然是放心的。還有一件事,正好漢王最近在村鎮建小學,這小學便是學府,目前的小學學府有三年義務教育,你們土苗暫時漢王沒有要求,但也可以把孩子送去小學讀書。小學畢業的,可以做分田官,做村長,小學畢業成績優秀,有條件的還可以來州城讀中學,中學畢業可做鎮長,往上類推,大學畢業了可以做縣官。”
田正清有些沒聽明白,他只聽懂了前面的分田官、村長和鎮長,分田官就是漢人官府要派來幫他們分田,幫他們建立農民公會,給他們做主的,村長就是各察的首領,鎮長就是幾個寨子的首領,那縣官是個什么玩意兒
總不能是讓他們做縣令吧
他們可是土苗,不是漢人,也能做縣令
孟敞很快回復了田正清的疑惑:“不是縣令,但可以做縣丞,觀政一段時間,縣令卸職或者升官,就可以接任縣令,相當于一個縣的副縣令。”
還真是縣令啊
田正清一臉驚詫,饒是他這個主張跟漢軍和談的土苗首領,都有些不太自信了,這漢軍說的似乎有些太好聽了。
孟敞說道:“我知道田首領的疑惑是什么,這個答案我應該已經最開始就回答過田首領了。漢王對于各族百姓都是一視同仁,既然一視同仁,那土苗做縣令與漢人做縣令,有何不一樣的”
其實還是不樣的.因為土苗終歸是土苗,不管在認字書寫上面,還是對漢學的理解程度上,肯定都不如一般的漢人學子,考試根本不可能考的過漢人考生。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漢王給開了這個口子。要是真有土苗學子能全面漢化,與漢人無異,還學習刻苦努力,那要做官也不是不可能。
田正清沒想到這一層,或者說他沒想過漢王會在這里給他們土苗挖個坑。
允許土苗和漢人一樣的讀書當官,但讀的都是漢人的三綱五常、倫理道德,學的也都是漢家學問。那久而久之,土苗也將不復存在,只有頂著上苗身份的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