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筆直的主街繼續往北走,不一會兒馮繡虎就看到了遠處的城門。
“這道城墻不是近代修建的,而是很早就存在了。”
科納特陳邊走邊說。
馮繡虎接話:“我猜也是,連大炮都有了,這年頭誰還修城墻呀。”
科納特陳看過來:“誰跟你說帆城的城墻是用來抵御外敵的?”
馮繡虎愕然反問:“不然呢,給天崖山裝的護欄啊?”
科納特陳擺手:“帆城是風雨娘娘故土,歷史上哪怕爆發戰爭,這里也一直受到風雨娘娘的庇佑,所以戰火從未波及到帆城。”
“而城墻存在意義,是為了不讓城里的人出去。”
“或者說準確一點,是不讓普通人離開。”
馮繡虎不太理解,于是虛心求教:“你他媽就不能一次性講清楚嗎?”
科納特陳看他一眼,忍了。
“據典籍記載,第一批來到天崖山的人只是一群逃難的難民,他們在這里發現了邪神,他們崇拜邪神的偉力,于是就開始信奉邪神。”
“隨著族群繁衍,以及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里,漸漸的,神祀就誕生了。”
“神祀?”
這個詞馮繡虎在風雨娘娘那里聽到過。
科納特陳解釋:“一種原始的信仰形態,也是古老的神權機構。”
“人對神產生了信仰崇拜,那些自詡跟神更接近的人,就掌握了神權,于是人和人之間便出現了高低之分。”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高低之分就有了更清晰的劃分。”
“神祀,賤民,人牲。”
“那是一個充滿了原始、愚昧、血腥的年代,為了不成為獻給邪神的祭品,就只能選擇逃離。”
“人牲想逃,阻攔他們的不是神祀,而是賤民。”
“因為如果人牲沒了,下一個成為人牲的就是他們。”
“于是就有了城墻。”
“再到后來,隨著時代發展,又衍生出了貴族和平民,直到現在。”
“如今無論是教會還是神廟,早已沒有了向神祇獻祭活人的習俗,但城墻依然發揮著它的作用,你知道為什么嗎?”
馮繡虎沉吟片刻:“因為要保護名勝古跡。”
科納特陳嘴角一抽:“錯誤。”
“你覺得神祀為什么要進行獻祭?邪神真的需要那些人牲的生命嗎?”
“獻祭的本質,是神祀需要人們對他們保持恐懼和敬畏,如此才能一直維持神祀的統治。”
“而如果沒有這些普通人,神祀就什么也不是。”
“這個道理放在今天也是一樣。”
“一座城市的運轉需要無數人力,貴族的生活所需全部來自平民。”
“地位,階級,是需要襯托的,如果一名貴族身邊沒有平民環繞,那他還能叫貴族嗎?”
“城墻攔住的從來都不是外來者,而是平民看向外面世界的視線。”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馮繡虎抬頭望去:“這墻真高。”
科納特陳聽出了他話里有話,平淡道:“但已經攔不住你了,你成為了神甫,有資格去外面看看——哪怕只是一眼。”
二人穿過城門,走向外面。
“你知道人最不能做的事是什么嗎?”
科納特陳重啟話題。
馮繡虎想了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