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炮不知從哪兒掏出兩枚鐵核桃拿在手里盤起來。
這東西算是扳手幫的“獨門武器”,幾乎人手一對。
來歷也頗具特色——是幫中在鋼鐵廠上工的幫眾,用從鋼材中克扣下來的邊角料鍛鑄而成。
鐵核桃看似不起眼,實則頗為陰損。
尋常打斗時,能藏在掌心砸人,一擊就能給敵人開了瓢;埋伏陰人時,也能擲出偷襲,扔得準了,打斷骨頭不在話下。
“順子哥敞亮!”
馬三炮咧嘴一笑:“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核桃哥放了話,如今馮老爺騰出位置,那交椅就該輪到核桃哥來坐,只要這件事談妥,我們保管讓馮老爺風風光光地走,誰要敢來鬧事,扳手幫第一個不答應。”
順子瞥了眼馬三炮手里的鐵核桃,沉聲道:“我大哥就沒坐過什么交椅,你們都是些沒卵的孬貨,我大哥在時,你們連冒頭的膽氣都沒有,現在他走了,反把自己說得像講江湖規矩的好漢,這難道就不招笑嗎?”
馬三炮不惱,笑意中帶著威脅:“隨你怎么說,但我剛才話沒講完——這事要是談不妥,馮老爺就別想走得安生。”
順子沉默片刻,回道:“我也說得夠明白,我大哥沒坐過什么交椅,你們愿意講那套規矩就隨便你們講,交椅誰想坐就去坐,跟我們這幫弟兄沒有半毛錢關系。”
“怎么沒關系?”
馬三炮立刻反問——順子的話被套上了。
“以后地盤上誰說了算,這不得都講清楚?”
順子微微皺眉,終于回過味來:“工廠區還不夠你們折騰?毛核桃他吃得下么!”
馬三炮大笑道:“哈!還真被你說到點子上了。”
“核桃哥仁義,愿意帶著你們混飯吃。咱們都是唱詩班,本就該是一家人——讓馮老爺手下的弟兄轉投扳手幫,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三麻子破口大罵:“你他娘做夢去吧!”
馬三炮瞥他一眼:“三麻子是吧?放心,扳手幫也看不上你。”
然后又繼續對順子說:“核桃哥知道你們這些一直跟著馮老爺的弟兄情誼還在,所以也沒打算要你們——扳手幫要的是瘸腿耗子和何大個兒的班底。”
“你們不愿意跟核桃哥,那些人難道就沒二心么?”
順子冷笑道:“又要地盤又要人,毛核桃怎么不把底城也接手了去?”
馬三炮擺擺手:“要不怎么說核桃哥仁義呢?底城那破地方給你們自個兒留著,但從今以后,下城區工廠區,都是扳手幫說了算,見著咱們的人,須記得低頭繞著走。”
順子不禁笑罵:“狗東西,我還得繞著你走?老子如今是正經入冊的神衛軍,你是不是得先給老子磕一個?”
馬三炮早知他會有這番說辭,不慌不忙道:“若是以前,神衛軍的名頭確實唬人,但放在眼下,卻不頂用了。順子哥,我也不怕告訴你,核桃哥敢站出來,是主教老爺給撐的腰——你要有什么不滿,大可親自去找主教老爺理論嘛。”
順子沉默了。
不是因為他無言以對,而是因為這事也在馮繡虎的預料之內。
馮繡虎說了,等科納特陳接手圣堂,必然需要一個新的唱詩班來幫他辦事,他的選擇也不難猜,無非只有兩條路——要么拉攏順子,讓順子接替馮繡虎的位置;要么就是把扳手幫扶起來。
如今看來科納特陳選的是第二條路。
而馮繡虎給出的答案是——給他。
順子假意思考良久,終于艱難點頭:“形勢比人強,那便依你。但扳手幫也得講信義,讓我哥的喪事清清靜靜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