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背上鄭阿娟,蕭良賓和閏儒素一左一右,將卓肅守夾在中間攙扶起來,眾人一起走出廟門。
廟外的小路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周圍的竹林間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分布其中。
中間那個拿著鐵皮擴音筒的應該就是縣長馬三江了,看樣貌和馬四海確有幾分相似。
見眾人出來,馬三江舉起擴音筒喊道:“馬二葉三方六!不要以為你們手里有人質我們就會妥協,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勸你們回頭是岸……”
話還沒說完,閏儒素突然插話了,他朝對面招了招手:“風雨廟弟子聽令。”
“收起武器,站我身后來。”
此話一出,對面人群皆愕然。
這份愕然只持續了片刻,風雨廟弟子雖不理解,但勝在聽話,紛紛走出人群來到閏儒素這邊。
順子瞪了眼蕭良賓:“老頭,你怎么不發話?”
蕭良賓苦笑:“閣下有所不知,我赤腳廟弟子在突破神游境之前并無實戰手段,你讓他們給人看看病還行,如果動手打架,那就是自找苦吃,所以此番只有我孤身前來。”
馮繡虎一直盯著馬三江,當風雨廟弟子出列時,馮繡虎分明看到馬三江的臉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試圖給卓肅守使眼色,可卓肅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掛在閏儒素肩上,根本沒給回應。
然后馬三江就悄無聲息地往后退了幾步,他再次舉起鐵喇叭喊話:“閏祭長你快醒醒!莫不是中了歹人的蠱惑手段?”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又變——馬三江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
卻見閏儒素微微一笑:“不勞馬縣長掛念,本祭長清醒得很。”
他朝對面拱手,朗聲道:“諸位祭長,且聽閏某一言。”
“馬三江為一己私欲,行天怒人怨之事,其伙同彩衣廟濫殺無辜,牟取暴利,此惡行已持續數年之久。”
閏儒素指向馮繡虎:“我身邊這三位,便是奉了廟尊之命,前來調查此事的……咳,特使。其間詳細且容事后再作解釋,還望諸位莫要受馬三江的蒙騙一意孤行。閏某也不盼諸位出手相助,你們大可袖手旁觀,免得沾了因果。”
這些祭長有一個算一個,放在漿羅溪這座小縣城都算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但往難聽了說——他們其實都是被各家神廟外放的邊緣人物,混個小地方的祭長當當,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所以在事實尚不清楚的情況下,他們沒必要為了馬三江拼命。
聽閏儒素說完,眾祭長各自對視幾眼,眼神交流一陣后,默契地讓開了中間道路。
眾人紛紛將目光匯聚到一處——剛剛馬三江站立的地方已經沒人影兒了。
再往后看,馬三江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最后面。
那里還圍著一幫人——是教會的神甫和神衛軍小隊。
馬三江正用極快的語速對神甫說話:“約翰神甫,我愿意資助迷霧教會一大筆錢,還會幫助你重建禱堂,比現在大兩倍——不,三倍!”
約翰神甫想了想道:“上個月我跟你談過,大座堂發來了瓦德拉長老親筆簽名的文函,說要在帆城周邊抓緊推動官員入教一事……”
“入!”
馬三江忙不迭點頭:“我入!今天回去就入!”
約翰神甫滿意地點頭了。
馮繡虎等人此時也來到了近前。
他看著約翰神甫身上熟悉的袍子,露出懷念神色:“早知道就把我那件也帶上了。”
約翰神甫沒有理會馮繡虎的自言自語,他板起臉來:“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我信奉的是迷霧之神,你們的規矩無法套用在我身上。我只知道大玄有律法在先,不論是神廟還是教會都無權插手政務,馬縣長是否有罪不能由你們來判決。”
這話說的是有理有據,由頭也找得巧妙——這么多祭長在旁掠陣,真打起來難說他們不會插手,所以不如用這種挑不出理的話術,來讓神廟知難而退,還白賺馬三江的交情。
馮繡虎好奇打量著他。
約翰神甫雖然有個洋名兒,但實打實的是大玄面孔——這就對了,在帆城也是同樣的規矩,玄國人哪怕晉升神甫,也沒資格入主圣堂,這類神甫最好的歸宿就是外派去某個地方的禱堂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