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陳寒按住他袖口,“明日早朝,還請鄭大人帶頭奏請設立'券引司'。”
說著將朱幼薇帶來的銅尺推給面色鐵青的鄭主事,“就說這是您與物理院合制的。”
三更梆子響時,值房內已擬定十二道章程。朱允熥捧著《聯貨水陸圖》驚呼:“姑父!蘇州到杭州這段運費……”陳寒就著他手指看去,原是圖中用黛青標注的新路線上,幾個阿拉伯數字組成的運費竟比官道省七成。
“這才是代金券的真章。”陳寒敲了敲圖上巾幗工坊的標記,“上月她們用券合租漕船捎帶棉紗,順路幫茶商運貨,兩邊都省下三成運費。”他壓低聲音,“若讓徐家之流壟斷代金券,這些新路……”
“就會變成他們抽血的脈管!”朱高熾猛地合上賬本。
五更鼓響,眾人散去時,陳寒獨留值房整理文書。忽聽得瓦片輕響,抬頭見朱幼薇倚在窗邊,指尖轉著枚特制代金券——券面暗紋竟是幅微縮《防偽數字寫法》。
“娘子錢?”陳寒輕笑。
“是懸在奸商頭頂的劍。”朱幼薇將銅尺往他案頭一擱,“物理院連夜趕制的,尺上刻著對數表。”她壓低聲音,“徐家那個師爺,剛被發現在秦淮河畔收兌代金券。”
晨光微熹時,陳寒站在戶部臺階上遠眺。
金陵城各處早市已響起清脆的券紙摩擦聲,推著改良垃圾車的劉嬤嬤正用炭筆在車板寫算賬。
一陣風過,她車筐里那疊印壞的代金券廢頁嘩啦作響,隱約可見“壟斷當禁”的朱批。
便在這時,朱標身邊的隨侍太監匆匆而來:“陳大人,太子爺讓您趕緊去趟玄武湖!”
湖面結了薄冰,朱標卻站在岸邊新搭的草棚里,盯著棚內熱氣騰騰的十口大鍋發愣。
見陳寒來了,太子指著鍋里翻煮的褐色漿水:“你發明的‘代金券紙漿’,怎么被松江布商拿來煮染布了?”
“殿下明鑒,這可不是下官的主意。”陳寒用木棍攪了攪漿水,撈起幾縷纖維細看,“摻了遼東樺樹皮的紙漿格外堅韌,布商倒是會活學活用……”
朱標指尖輕叩草棚的木柱,薄冰在湖面發出細微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