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陳寒向她伸出手。
朱幼薇坐上馬車,車輪在新鋪的青石板上平穩滾動。路兩邊的商鋪掛著嶄新的招牌,伙計們正在擦拭門窗。遠處碼頭已經停靠了幾艘番商的貨船,彩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比預計的還早了三天。”朱幼薇贊嘆道。
陳寒指著碼頭西側:“那邊正在建番商館舍,下個月就能用。以后他們來了有地方住,生意更好談。”
馬車停在碼頭,朱幼薇看見幾個番商正在驗貨。他們摸著活水紋布,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其中一個紅胡子番商掏出訂單券,大聲說要加訂五百匹。
……
一個月后,松江府的清晨總是從碼頭的喧囂開始。天剛蒙蒙亮,漕船已經靠岸,苦力們喊著號子卸貨。陳寒站在新修的石板路上,看著拓寬了三丈的街道上馬車往來如梭。
“國公爺,西城的樹苗到了。”工頭小跑過來稟報。
陳寒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按圖紙栽種,要橫豎成行。”
這條貫穿城東城西的主道,是他親自設計的。兩側新栽的梧桐樹苗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樹下砌了排水溝,鋪了青磚步道。這在洪武年間的江南,算得上獨一份。
朱幼薇帶著文娘從織坊方向走來,遠遠就看見陳寒挺拔的背影。她加快腳步,裙角沾了露水也不在意。
“夫君,番商們到了。”
陳寒轉身,看見妻子眼中閃著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松江布的名聲已經傳開了。
“來了多少?”
“波斯商人三隊,南洋商人兩隊,還有高麗和琉球的。”朱幼薇從袖中取出訂單,“光是定金就收了五千兩。”
陳寒接過訂單掃了一眼。活水紋布最受歡迎,其次是摻了金線的云紋布。最讓他意外的是,居然有人訂了五十匹夜光布。
“夜光布要加緊趕制,下月宮里萬壽節要用。”
朱幼薇點頭:“張四娘帶著三十個熟手專門負責這個。”她指著碼頭方向,“那些番商見了咱們的新路,都說要在這里設貨棧。”
正說著,一個紅胡子番商帶著通譯走過來。那番商穿著織金錦袍,腰間掛滿寶石,操著生硬的漢話:“國公大人,路,好!”他豎起大拇指,“我們波斯商會,想租十間鋪面。”
陳寒與朱幼薇對視一眼。這正是他們期盼的結果。
“可以,但有三條規矩。”陳寒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按月付租金;第二,貨物進出要報關;第三,不得欺行霸市。”
通譯連忙翻譯。番商聽完哈哈大笑,從懷里掏出一個繡花布袋:“定金!我們波斯人最守規矩。”
布袋里倒出二十枚金光閃閃的波斯金幣。陳寒拈起一枚看了看,成色十足。
“文娘,帶這位客人去商館登記。”
日頭漸高,松江府衙前擠滿了人。師爺站在臺階上宣讀告示:“即日起,外商貨棧租金減半,連租三年者免半年稅銀”
人群中的商賈們交頭接耳。一個穿著杭綢長衫的蘇州商人擠到前面:“大人,我們本地商人可有優惠?”
陳寒不知何時出現在衙門口:“本地商人開設貨棧,免一年稅銀。”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松江本地布商周掌柜激動地搓著手:“國公爺,老朽想在碼頭邊開個綢緞莊,您看.”
“位置任選。”陳寒環視眾人,“但有一條,所有貨棧必須統一招牌樣式,保持街道整潔。”
眾人連連稱是。誰不知道這位國公爺最重規矩,前幾日還罰了個當街潑污水的酒肆老板。
午后,朱幼薇在新建的商館里接待番商。廳堂寬敞明亮,四壁掛著松江布樣品,當中擺著沙盤模型,展示著松江未來的規劃。
“諸位請看,”她指著沙盤西側,“這里將建紡織學堂,歡迎各國商人派學徒來學。”
波斯商人阿里忍不住問:“郡主,活水紋的技法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