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準之后,老者拱了拱手,轉而看向陸致遠,眼中竟閃過一絲歉意。
“余知松硯為大才,然舟行湍流,急轉則覆,松硯知否?”
“松硯”是陸致遠的字,以此稱呼,代表荀載舟對他的尊敬和認可。
在場的人或許都沒有聽明白荀載舟這句話,但陸致遠卻是若有所思。
“松硯請聽,昔年王城街道,有一車夫名趙二,車載三人,駕車途中突發癲狂之癥,于熙攘街道肆意沖撞。”
“若松硯為處理此事的禁軍統領,該如何決斷?”
荀載舟的話說完,殿中眾人全都皺眉沉思。
有人暗中提議,可以射殺趙二,只要他死了,沒有鞭策的馬兒很快就會停下來。
但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提出反對。
趙二并無罪責,只是突然發病,罪不至死,就這般將他射殺了,其家人怎么辦?
有人再次提議,可以射殺拉車的馬兒,沒了馬,車很快也能停下來。
但這個提議瞬間又被一些通曉御車之道的人否定了。
急行途中,若是馬兒突然被射殺,馬車必然會傾覆,屆時車上幾人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那若是任由其駕車在街道肆意沖撞,街道上那些黎庶也會遭殃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人忍不住開口。
陸致遠身后,沈文焰滿臉擔憂。
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家老師會如何作答。
陸致遠皺眉思索良久,隨后便釋然一笑看向荀載舟。
荀載舟臉上閃過一絲悲痛,鄭重向他行了一個大禮,隨后又轉身朝著高臺上的屏風拱手:“陛下恕罪,老臣告辭了。”
望著荀載舟離去的背影,陸致遠緩緩轉過身,看著身后的沈文焰,溫和一笑。
“阿奴,為師要走了。”
沈文焰愕然,有些急切道:“夫子,您能答出來的,您肯定能答出來的!”
被關監察使司監牢的時候,虞皇就曾下過詔命,若是廷前辯學,陸致遠能夠贏得一眾大儒,就可獲得赦免。
前兩個辯題,陸致遠都贏得很輕松,眼下這個辯題看似棘手,但他不認為自家夫子答不上來。
陸致遠微微搖頭,將一個字條塞進他的手中。
“等你回到金柳村的時候再看吧。”
“為師隱居這些年,寫下半卷感悟,回頭讓啞伯帶你去取。”
囑咐完這些,他便傲然轉過身,看向高臺上的屏風微微拱手:“陛下,罪臣輸了。”
此言一出,殿中諸多學子和文武百官竟齊齊的舒了一口氣。
他們還真怕陸致遠將出身文廟的荀載舟都給辯敗了。
若真到了那時,整個大虞文壇估計都會出現大震動,天下士人苦苦追尋的圣賢之道怕是也會遭到沖擊。
而今,陸致遠輸了,這就代表著圣賢之道是對的,他的言論也都成了歪理邪說,為天下人所不齒。
“夫子!”
沈文焰撲了過去,跪倒在地。
陸致遠笑著將其扶起:“莫要悲傷,為師是為了自己心目中的道而死,幸哉。”
說完這話,他便靜靜等待著高臺上的宣判。
那宦官從屏風后走出,憐憫的看了陸致遠一眼朗聲道:
“詔命,太學院博士陸致遠肆意狂傲,忤逆犯上,理應處以極刑,然其年事已高,于朕又有講學之恩,朕不忍殺之,責令監察使司‘拔其舌,使之不能言;斬其腕,使之不能書’以示懲戒。罰其學子沈文焰與奴仆啞伯,杖二十,禁足家中十年,以儆效尤。”
宦官的話音落下,殿外便直接沖進來十多名黑鱗衛,將二人拉了出去。
這兩章有爭議,但是為了鋪墊后面劇情,后面有大用,大大們請相信我,真不是故意惡心人的,抱歉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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