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爾等初臨職事,今夜吾也不委以繁務,就且整理折子罷。”姬寅禮抬抬手,公孫桓就搬了兩沓折子,各搬至兩人案前,“將此些折子按輕重緩急先整理出來,每張折子需另外清晰列出條陳,不得有所疏漏。待吾批閱完,爾等還要送此些折子去往六科廊坊抄錄一份……唔,瞧我給忘了,六科廊坊馬上就要沒了。”
稍一沉吟,他拍拍二人的虎背,鼓勵道,“能者多勞,這活你們便也頂上。今夜就且做這些罷,待明早卯時前,這些公務當歸整以呈,不得延誤。”
望著案上高高摞起的折子,阿塔海腳底都在打晃。
“殿下我、末將……末將還是想帶兵打仗……”
“那哪成,你們都去帶兵打仗了,朝廷的這些公務誰干?”姬寅禮屈指輕點下那些折子,抬了眼皮笑看二人,“以后,在外領兵作戰就由烏木他們去。內政方面,還是要仰靠爾等,畢竟他們太沒志氣,不敢挑釁文臣也不敢打文臣臉,連殺光文臣自個來頂上的想法都不敢有,著實讓我看不上。”
阿塔海等人此刻張大了嘴,糙砂般的臉膛紫紅的滴血,又冒汗,焦急如焚的想跟殿下說不是這樣的,他們不想殺光文臣不想自個頂上,可各個笨嘴拙舌的,直咽唾沫也愣是憋不出句完整話來。
眼見著他們殿下話畢后,就徑直撫袖轉身離開,眾武官們急得滿頭熱汗,想追又不敢追的巴望著對方背影,各個都急出了顫音。
“殿下……”
“殿下……”
“殿下……”
在即將踏出殿門時,姬寅禮腳步停了下,轉過臉環視眾武官,“再次提醒一番,明日卯時之前,爾等需將公務按時呈交,不得疏漏,不得延誤。”微頓,他道:“此為軍令。”
語罷,抬步離開,背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殿內的眾武官如墜冰窖。
都是行伍出身,沒人比他們更懂軍令二字的分量。
軍令如山。軍令兩字一出,便意味著,今夜讓他們處理這些公務的話,并非殿下隨口的一句玩笑,而是他們不可違抗的命令。
他們僵硬的扭動脖子,看向那一列列書案上高高摞起的折子,還有那一沓沓的空白宣紙。想到今夜就要按照殿下的要求,將這些折子整理歸類、列出條陳還要謄抄記錄,想到要在那一沓沓的空白宣紙上寫滿了字,再想到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自己……一時間不由都腳底發軟,兩眼發黑。
武官們求救似的望向公孫桓,阿塔海八尺高的漢子都快哭了出來,“公孫先生,您幫咱們求求殿下罷,咱們以后不針對那些個京老爺們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