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你哭什么,是餓了么?”
小家伙癟著嘴,眼見便要奏響喇叭。
“哭什么?是怨我哩。”
薛母放下臉來。
“先吃飯,洗手吃飯……”
薛向拎著小家伙洗完手,圍著爐桌坐下。
桌上四涼八熱,一個火鍋,正騰騰冒著煙氣。
“吃飯還戴個手套?”
薛向掃了小晚毛線手套一眼。
“來的路上凍著了,冷勁兒還沒過。大兄,吃飯。”
小晚臉上的忐忑依舊未曾散去。
吃罷飯,小晚幫著柳眉收碗,小家伙在堂屋和廚房之間轉來轉去,薛母刺繡,薛向搗騰著爐火。
“柴火夠了,坐上一會兒,該回房了。”
薛母見薛向還在望爐膛里加柴,出聲勸道。
薛向笑道,“夜還長。”
柳眉和小晚才拾掇好廚房,院子外有了動靜,“晚妹,晚妹……”
“是友義。”
小晚撩開擋簾,追了出去。
薛向、薛母、柳眉、小家伙都跟了出去。
便見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裹著粽子的車夫,馬車下站著兩人,一個俊逸、瘦弱的年輕人,一個冷眉冷眼的中年人。
“拜見岳母大人,拜見大兄。”
年輕人在雪地里拜倒。
柳眉打開門,薛向一把將他扯起,“你還好意思來。”
一想到小晚的遭遇,薛向便忍不住無名火起。
“大兄。”
小晚疾步上前,泫然欲泣,“不關相公的事,若不是相公打掩護,我今天都回不來。
大伯(范友仁)舊友來家,從中午飲酒直到下午,阿姑(范母)吩咐我掌灶,一刻也脫不開身。
是相公偷偷到廚房替我出來,我才得歸家。”
薛向面色稍霽,范友義沖中年人拱手,“厲伯,現在是年初二,晚妹難得回一次家。
加之大兄的酒宴也該散場了,還請上稟母親,讓晚妹在娘家過上一晚。”
厲伯嘿聲道,“二爺,我一個當奴才的,做不了主。
我跟你來,是奉了大爺的命,來接二夫人的。
大爺那邊還等著喝二夫人親手調理的醒酒湯哩。”
“好,好,好,好一個范家!”
薛向眉峰急跳。
厲伯懶懶一拱手,哂道,“是薛大郎吧,聽說你也在九分山做公,該是曉些道理的。
自古道,出嫁從夫,二夫人已姓了范,和薛家再無瓜葛……”
他話音未落,薛向掄圓的巴掌呼到,一聲脆響,厲伯原地轉了一圈。
正半睡半醒的車夫嚇了一跳,趕忙揮動馬鞭,調轉車頭。
厲伯驚怒交集,見薛向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心中打鼓,幾步跳上馬車,才敢放出狠話,“好好好,豎子敢打乃翁,你等著,我范家不是好相與的……”
薛向才跨前兩步,驚得厲伯發出尖叫,“快跑,快跑……”
“大郎!”
薛母沉聲道,“你一時意氣,叫你妹妹怎么在范家做人?”
“我自有主張,母親不必勞神。”
薛向太清楚,小晚落得如此下場,他要占九成干系。
當世禮法再大,他也不會再讓小晚跳回范家那個火坑。
一行人轉回堂屋,薛向吩咐給范友義下了碗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