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眭然擺手,“不過是失敗者的托詞,可敗就是敗了,連敗都不敢承認,也就不配談輸贏了。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應該哭天搶地,應該嚎啕大哭。
畢竟,大勢已去,成了笑柄。
蘇某沒這么矯情。
你的來意,我也知道。
無非是洪掌印擔心我意氣用事,毀了綏陽渡的好局,毀了他們都能分潤到的政績,著你過來勸我。”
陳桐一愣,還真讓蘇眭然說中了。
“用不著你勸,我早想通了,我該輸。薛向能做的,我都能做。
但唯一一點,他掌握了云間消息,這個強力的信息放大器。
我要以綏陽渡為賣點,吸引商社加盟,需要苦口婆心的勸說。
反觀他,只需借助云間消息,便能昭告天下,攪動大勢,引得各路商社自發競爭。
不然,鼎豐和正大,眼皮子不會這么淺。
畢竟像綏陽渡這樣的渡口,滄瀾州沒有二十,也有十八,他們犯不著自降身份,和薛向合作。
功夫在詩外,蘇某輸得不冤。”
蘇眭然似在解說,又似在自我安慰,“如今,薛向大勢已成,我不會蠢到去和薛向硬扛。
再說,也沒這個必要。
說穿了,他能在綏陽待多久,最遲明年秋闈前,他就會走人
再說,他在綏陽成的事兒,哪一樁,哪一件,會少了我的功勞。
我不會坐那種被人抬轎子,還打轎夫的蠢事兒。
你大可叫洪掌印放心。”
陳桐拱手行禮,“蘇令胸懷寬廣,智識深淵,陳某佩服。”
言罷,他告辭離開。
就在陳桐和蘇眭然會面的檔口,薛向也在梅廳,面見謝海涯。
在見謝海涯之前,在魏央府上吃了個早飯,熟美師娘盛情相邀,薛向推辭不得。
他過去,倒不是為了見魏央,而是轉賣給魏央一張聯合商社的入股憑證。
魏夫人早知道薛向在綏陽渡鬧的動靜兒,一見聯合商社的入股憑證,哪里還不知薛向心意,笑得枝亂顫,恨不能也讓薛向入一股。
薛向有些頂不住這美艷師娘,陪聊片刻,便想遁走。
豈料,魏夫人非要洗手作羹湯,把給魏央專用的滋補湯,燉了一大鍋,逼著薛向連喝三大碗,撐得俊臉紅撲撲的。
眼見體內熱氣騰騰,薛向趕忙告辭,不待魏夫人答應,便即落荒而逃,惹得魏夫人又是一陣嬌笑。
笑罷,又漸生“我生君未生”的感傷。
她倒不是要和薛向真做什么,而是薛向這朵嬌開得正艷,不撩撥一下,倒顯得自己不解風情了。
畢竟,在詩文的精神世界、自由王國里,她自覺薛向更能和自己琴瑟和鳴。
“你去魏央家,連頓飯都沒混上,這也不行嘛。”
梅廳、東暖閣,謝海涯捧著一碗靈米粥,就著醬園弄的四點小菜,吃得香甜。
薛向也不假客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一邊吃著,他也將一張入股憑證拍給謝海涯。
謝海涯出力非小,兼之二人親厚,非比常人,薛向給他股份尤大。
“我要這玩意兒沒用。”
謝海涯說著,話音未落,入股憑證就消失不見。
薛向哂道,“這就沒勁了,您跟我還抻什么勁兒。”
謝海涯擺手,“我替宗門收的,算你小子孝敬宗門的。
我桐江學派,雖是松散聯盟,但向心力比亂七八糟的門派要強得多。
你放心,你捐出的這些股份,不會成為哪個大佬的私產,都會用在青年才俊的培養,以及民生上。”
薛向擺手,“我不管,我不認什么桐江學派,就認師兄你了,你愿意怎么處理,是你的事兒。”
說著,他徑直走到茶桌邊,瞄了一眼竹簍,竟不見茶葉筒的影子。
謝海涯皺眉,“我可沒茶葉給你,你小子回回來順,我就是開個茶莊,也早叫你搬空了。”
薛向發動玄夜瞳,一眼看到茶桌下沿有條肉眼難見的縫隙,含笑道,“師兄,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和我玩捉迷藏,沒勁透了。”
說著,輕輕一扣茶桌,一個暗格打開,一筒茶葉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