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奎一飲而盡,一抹嘴道,“專辦行轅解散了,軍餉案到底是沒破掉。
滄瀾州來的司尊大人,大發雷霆,嚴厲申斥專辦行轅諸公,當場拿下兩名經辦的大人。
其余人等,也都受到了嚴厲的懲處。
本來,到這兒就結束了。
蘇鎮令忽然說話了,他說,薛室長有神君之名,在鎮上屢破奇案。
他代表綏陽鎮十一室,接下軍餉案。
并揚言,如果一個月之內,不能破案,他愿和薛室長一并接受懲處。
司尊大人本來就在氣頭上,蘇鎮令這樣一說,司尊大人當場就炸了,其他人也怒目相視。
三級聯辦的專辦行轅,都沒破了案子,蘇鎮令這時忽然說這話,等于扇所有人的耳光。
司尊大人當場拍案,要蘇鎮令立下軍令狀。
沒想到,蘇鎮令真的立下軍令狀,我在行轅外面就聽到這兒,便急急趕來稟報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這是干什么,找死”
金光厲聲道,“他自己找死就行,為什么非扯上薛室長太歹毒了。”
“蘇子墨的事兒我知道,他自己害人不成,被自己坑死了,怪得了誰”
褚兆冷聲道,“老蘇太不是人了,掌印寺會議結束后,薛室長也沒侵奪他職權,處處給足他面子,他這是要干什么,拉薛室長一起死”
閆光明道,“何止是薛室長,一旦破不了案,咱們整個綏陽鎮掌印寺,都得受牽連,我真不明白,他是不是瘋了。”
“我找他去!”
陳桐也惱了。
綏陽渡這么好的局面,肉眼可見地只要霸住了位子,只需一切交給時間,就會有美麗的未來。
這緊要關頭,蘇眭然忽然整這事兒,等于是傷害所有的人利益。
陳桐才去便回,身后跟的正是蘇眭然。
不過才兩日未見,他滿頭黑發已變得白,臉上帶著神經質的笑容,“人挺齊嘛,看來是知道了。
既如此,我就直說了。
薛室長,天大的功勞,我替你攬下了。
軍令狀上,我寫的明明白白。
一月之內,倘不能破案,我蘇某人自動解職,愿引頸就戮。
薛室長你嘛,則追毀出身以來文字,科舉斷前程。”
“老賊,欺人太甚!”
閆光明大怒,“是人也做不出你這樣的事,我要上告,上告云夢城,讓你立時完蛋。”
蘇眭然冷笑道,“別那么大火氣,我現在領著的是偵破軍餉案的差遣,這可是州里的頭號大案,軍令狀期限未到之前,誰也動不了我……”
“蘇鎮令,蘇子墨的事,誰對誰錯,你當真分不明白”
陳桐嘆息一聲,“禍福無門,人命在天,你何苦如此”
蘇眭然呵呵道,“《凡間》是部好書,里面有句話特別符合我現在心境:吾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之,哈哈……”
…………
月光如水,庭院深深。
“追毀出身以來文字!怎會這樣他在軍令狀上寫什么就是什么嗎”
柳眉氣得渾身發抖。
薛向道,“這就是老官僚的高明之處,這也是金劍計的翻版。
蘇眭然向司尊要求立軍令狀,司尊不會細察蘇眭然和我的矛盾,在他的視角,只會以為蘇眭然和我想搶奪偵破軍餉案的功勞。
在專辦行轅集體失敗的大背景下,去搶這個功勞,豈不襯得司尊大人御下無方,手下養著一群酒囊飯袋
怒火中燒的司尊大人不會細究蘇眭然是誰,薛向是誰。
他要的就是落實這份軍令狀,一份將來可以撒火出氣的軍令狀。
我被裹挾其中,遭池魚之殃,偏偏做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