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金龍卻猛然被拽動,自他卷上逸散,徑直飄向丙字號石坪,緩緩沒入薛向文卷之中!
“文氣褫奪!”
沈南笙豁然抬頭,目中精芒閃爍,略帶一絲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
樓長青試卷中,盎然文氣結成城樓幻影,巍峨生輝。
此刻,一角忽然崩塌,一束凝實金氣飄然脫離,直奔薛向!
“豈有此理!”
樓長青大怒。
而凌雪衣那一卷,原本輕盈飄蕩,字里行間有“清流繞硯”、“竹影映紙”的文象,尤為雅致動人。
可那細細如線的清流,也忽然斷去一縷,如被誰截流,悄然改道,落入薛向案前!
“好個文氣褫奪,凌某心服口服。”
凌雪衣含笑如儀。
緊接著,寧千軍卷上文氣,不如前三人熾烈,卻頗為凝厚,似沉劍出鞘,蓄力待發。
他早已成文,正含笑看著薛向的熱鬧,忽地,他試卷上的文氣開始輕飄搖曳,仿佛受一股“感召”,斜斜逸開,化作金絲,向東南飄去!
“你踏馬!”
寧千軍出離憤怒了,恨聲碎念,“姓薛的,你跟他們仨爭就是,禍禍老子作甚,老子才攢多少。”
他憤怒地一拍案幾,身側蒲團轟然一震,墨滴飛濺!
就在這時,不少人發現了異象。
“有人在奪文氣!”
“是薛向,他奪的是那幾位卷上的文氣。”
“這也行算不算作弊啊。”
“作弊你有本事,你也這樣做個弊瞧瞧。”
有人驚呼,目光齊刷刷轉向薛向。
此刻的他,依舊低頭,筆走龍蛇。
案頭文氣翻卷,原本的細雨纏絲,竟已轉為“幽光引鳳”之態,雖無狂烈異象,卻有一股沉潛如海的厚重之意!
更詭異的是,那些飄來的金氣,并未生硬沖撞,而是在接近薛向卷首之際,竟自行緩緩盤旋,如認主歸巢!
有監考長老慨然起身,誦讀薛向筆下文字,“余之言,非因口才,非借書策,唯憑一腔忠恕之心。
為百姓立言,為苦難鳴冤,若此心不動天地,何用讀書為官”
轟!
考場上空文氣激鳴,仿若炸雷。
“他不是立論,他是立誓!”
“他不是策文,他是在寫一封給天下的請命書!”
監考廳內,魏范緩緩睜開眼,視線似乎穿透墻壁,投向薛向所在石坪。
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不可掩飾的激賞之色。
而沈南笙眉頭緊鎖,暗咬牙關。
樓長青眸色凝重,一字未言。
凌雪衣則輕輕收筆,默默望向薛向,眼中露出濃烈的欣賞。
可無論質疑,驚駭,或是敬服,這一刻,全場的氣氛,已悄然發生變化。
薛向越寫越急,越寫越快,最后一句,“故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筆落,文成。
試卷之上,文氣凝成一道淡淡的光痕,如晨光破曉,橫貫整紙,如匕首開鋒,直指人心。
那一瞬,許多人心中,竟生出一念:
不用比了,魁首定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