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又不是害他,不管走學宮,還是走迦南郡第二堂,都是十品仙符。
我這個當老師的到了迦南郡,難道還會不照拂于他么”
魏央望著她,忽然心里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隔閡。
自打半年前,她推薦他修煉純玉玄功外,魏央被迫禁欲,二人的關系不知怎的,就忽然疏遠了。
燭光跳動著,映在魏夫人側臉上。
她側過身,眼神落向窗外,像是看著山谷霧色,“是不是出賣,你心里清楚。
他們費盡心機調薛向入第二堂,不就是早就安排了后手,靜等羊入虎口。
你身為薛向老師,不思挽救自己學生,反而……”
魏夫人說不下去了,手指輕輕攥住了袖口,指尖發白。
她心中猛地震驚,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全盤從薛向的角度出發,為何不想夫君的前程
“我意已決。”
魏央重重一拍桌子,“大丈夫當斷則斷,我虧欠他的,自會彌補他便是。”
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
屋外,霧深風息,魏夫人望著裊裊霧氣,仿佛看見一個低迷淺笑的身影。
她又想起了,牡丹會上,他那般護著自己……
…………………………
初冬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院落里,帶著一點柔和的暖意。
薛家院子不大,青石鋪地,院墻上爬滿了半枯的牽牛藤。
屋檐下掛著一串串風干的玉米,金黃的顆粒被陽光一照,像是小小的金子,映得整座院子里都透著暖意。
今天,院子里分外熱鬧。
靠墻一邊的石桌上,砧板、菜刀、壇子一字排開,香料、辣椒、姜蒜的味道已經飄滿了院子。
灶膛里火苗噼里啪啦地躥著,燒得紅磚都透出一股熱意。
薛向卷起了袖子,手里正提著一大塊新鮮的豬肋骨,血色剛褪,肉質帶著油光。
他動作很穩,刀法利落,一刀下去,骨頭帶著咔嚓的脆響,整塊肉就被分成了均勻的條。
柳眉坐在一旁的小竹凳上,雙手麻利地剝著蒜瓣。
時不時偷瞄一眼薛向,驀地想起那本荒唐紙上的荒唐文,立時滿面煙霞。
小適坐在樹下的小馬扎上,小臉凍得紅撲撲的,正捧著一只小竹籃子,里頭裝的是她剛剛剝好的大蒜和幾根青蔥,像擺什么寶貝似的。
不遠處,大妹薛晚正提著一壇切好的白菜,
灶火的另一邊,范友義已經調好了一大碗紅亮的調料,里頭有蒜蓉、生姜、辣椒粉、魚露、蘋果泥和一勺用蜜釀過的糯米漿。
香味辛辣中帶著甜意,空氣里瞬間就多了點饞人的氣息。
不多時,肉已經串好,薛向架在炭火上翻轉。油脂被烤得滋滋作響,火星跳躍著飛起來,院子里的空氣里滿是焦香。
一陣風吹過,屋檐下的銅鈴輕輕響起,叮鈴聲清脆,像是給院子里的熱鬧伴奏。
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暖意也映在心里。
薛向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沒有刀兵,沒有勾心斗角,只有院子里的炭火和一群親人。
半個時辰后,肉足湯飽,小適幫著小晚收拾殘局,柳眉拿了斗笠遮面,去宋家接回在那邊玩牌的薛母。
薛向留范友義說話。
夕陽漸漸落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整個云夢城此刻都被暮色溫柔地裹住,在這方小院里,柴米油鹽的香氣,勝過了所有榮光。
范友義沒有通過四月份的城考,他并未放棄科考之路,依舊繼續備考,準備來年再戰。
除此外,綏陽鎮那邊的聯合商社,他也沒有放手。
雖說,在董嘉存的經營下,全年分紅極為可觀,但沒范友義這個自己人在那邊盯著,薛向依舊不放心。
和范友義聊了半柱香,柳眉接了薛母回來,薛向便待洗漱、睡下,門外多了一輛馬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