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芳在州里核心衙門,但是蔭官出身,上升空間有限。
而黃姚在地方衙門,卻是科道官員,前途無量。
兩人誰也不虛誰,按官位行禮即可。
黃姚行禮罷,一眾官員隨后行禮。
宋庭芳回禮罷,便在臨時設好的貴賓席落座,“本官代州伯觀風行憲,本意在春節過后,巡視迦南。
驚聞冷翠峰出此大案,不敢不來與聞。
謝堂尊,薛向擅殺案,報案人是誰”
謝遠游一怔,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沒有報案人。”
宋庭芳的眼神,像是一柄薄刃,“沒有報案人,案子是怎么來的”
謝遠游的聲音略沉,“一堂聽說此事,便……”
謝遠游忽然發現這事兒還真不好細說。
“哦”宋庭芳抬眉,“一堂可以風聞抓人”
堂內氣氛瞬間緊繃。
謝遠游的目光緩緩移向下首的副堂尊龍正。
龍正只得硬著頭皮出列,抱拳道,“此案緊急且重大,下官判斷事態不可延誤,所以先行捉拿,隨后補齊材料。”
宋庭芳的笑容更冷了,“什么時候,一堂可以先拿人,后補材料
這是依的金科玉律的哪一款,哪一條”
龍正額角沁出一層細汗,卻不敢接話。
宋庭芳移開視線,轉向謝遠游,“謝堂尊,你們一堂一直如此行事”
“這,這,這次是例外。”
謝遠游嘴巴發苦,“因為案發地就在冷翠峰,我們收到情況后,立時問了幾名當事人。
初步確定了基本事實后,就拿人了。
程序確實有瑕疵,下官會向一司上書請求責罰。”
宋庭芳輕“哦”一聲,不再理會謝遠游,眉眼悄悄夾了柳知微一下,示意她放心。
見宋庭芳不再發難,謝遠游暗舒一口氣。
龍正面色青白交替,硬生生沖宋庭芳行禮后,回到席位,開始陳述案情。
在龍正的講述中,沈傲是來造訪靈產清理室,詢問薛向下公文貼是何意,薛向被激怒,雙方話趕話,薛向火起,爾后暴起殺人。
龍正陳述罷,謝遠游一拍驚堂木,“薛向,本官問你,龍正所言,是否屬實。”
薛向道,“不屬實。如果動輒話趕話,下官就要殺人,下官身邊早沒人了。”
“哈哈……”
堂內,堂外,皆有笑聲。
“休要說俏皮話。”
謝遠游高聲道,“你既不承認龍副堂所說,那你說說當時情況。”
薛向道,“當時,王堂尊召集會議,沈傲撞破大門,入場后,開始大放厥詞。
沈傲以白身擅闖公衙,此乃藐視官體之罪。”
他正視謝遠游,聲音更沉穩,“我明言其罪,其不肯接受處罰,反欲強行離開。
此乃畏罪潛逃之罪。
我阻之,他便拔戟向我攻來,致我受傷。
此乃暴力抗法,毆傷朝廷命官之罪。
此三罪并罰——”
薛向目光陡然轉厲,“其罪,當誅。”
聲音落下,正一堂內針落可聞。
啪!
驚堂木再響,謝遠游冷聲道,“你倒是好口才,敢問你適才所言,可有人證。”
“當時,第九堂有官品的諸位大人俱在,他們可以證明。”
薛向朗聲道。
他心里明鏡一般,局面能發展到這等地步,指望王伯當等人站出來給自己佐證,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謝遠游的聲音陡然凌厲,“巧言令色,狂傲無禮!
本堂已調查過此案,事實根本非你所言!”
他目光如刀,掃過堂下,“傳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