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黃裙女遠赴劍南,感念薛向情意,便著人暗中關照他。
薛向與地巫大戰時,關鍵時刻來救場的屠老,便是黃裙女所派。
薛向來到雍安后,黃裙女的耳目便更靈通了。
薛向才被捕,她便收到了消息。
她本來想運作一番,助薛向脫困,卻沒想到沈家下手極快,急速開審。
黃裙女來不及運作,只能先來聽審。
“元君,您說薛郎君要是被判有罪,他的青云之路可就毀了。”
雪劍俊眉微皺,“他郡考都能奪魁,定然能考上秀士公,登上銅麟榜的。
再者,薛郎君詩才無敵,我是真想看他登上大夏的最高舞臺。
這些壞人,定然也是知道他的厲害,才處處阻攔,不肯放他成長。
此案若敗,薛郎君萬劫不復。”
黃裙女輕哼一聲,“有我在,他永遠不會萬劫不復。”
她抬手撥了撥額前垂落的發絲,目光越過人群,望向堂門深處,“天下學子千萬,而我,只這一個學生。”
鼓聲三響,正一堂內外的空氣仿佛凝固。
“傳——薛向!”
傳呼聲如霆雷滾過山腰,穿堂而出,震得廣場上一干百姓心頭驟緊。
十余息后,薛向緩步踏入大堂。
他一身素服,并未佩戴鐐銬,兩名膀大腰圓的巡捕,緊緊跟在他身后。
剎那間,數百道眼神皆匯聚于他身上,有怨毒,有驚訝,有惋惜,有幸災樂禍……
正一堂角落里,魏夫人曼妙的身子微微前傾,紗后那雙清亮的眼眸輕顫。
黃裙女輕輕撥開斗笠,遠遠注視著他,唇角抿成一線。
高臺側席,魏央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緊了掌中鐵膽,本來從容的雙眸,此刻多了一層難掩的復雜。
堂下左列,沈南笙雙手負在身后,唇角勾著冷笑。
他像是在等獵物走入陷阱,等一切反抗都化為徒勞。
緊挨著他的位置,呂溫侯與樓長青并肩而坐。
兩人皆著素色長衫,氣息內斂,卻帶著一股難言的鋒銳。
另一側,王伯當雙臂抱胸,整個人半倚在椅背上,神色凝重。
第三院院尊趙樸則神情淡漠,眼皮微垂,似乎對堂上的陣仗毫無興趣。
可那微顫的指尖,卻出賣了他的緊張。
薛向目光堅定,并未掃視全場,目光緊緊鎖定堂前的明鏡高懸的匾額。
鼓聲再響,三聲即畢。
謝遠游高坐于主審席,重重一拍驚堂木,“現在開始問案,龍副堂。”
“下官在。”
坐在他下首的副堂尊龍正立刻起身。
“你來陳述案情。”
“遵令。”
龍副堂才要開始陳述,堂外負責維護秩序的執事長宋陽,疾步入內,高聲稟告,“滄瀾州觀風司,觀風使宋庭芳大人到!”
此話一出,全場如風席卷。
人群齊齊轉頭,只見堂門外,晨光傾瀉,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踏入。
她著一襲深黑色官袍,外罩繡金祥云的披風,烏發高綰,鬢間簪著一枚鎏金鳳釵。
眉目清絕,眼神明亮如秋水,蘊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此女正是宋庭芳,滄瀾州觀風司司尊,薛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便宜師伯。
在她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隨行而入——柳知微。
她著素色長裙,雙臂微垂,絕美的玉顏像是抹了姜水,面色蠟黃。
她懷中捧著一塊長條令牌,令牌上書著“奉天景命”。
“見過宋司尊。”
“黃府君有禮了。”
迦南郡府君黃姚率眾離席,迎接宋庭芳。
兩人互相拱手一禮。
按官品,兩人皆是仙符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