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游怔怔盯著薛向,“薛向,你還有何話說”
薛向目光緩緩掠過堂上諸席,聲音沉而不迫,“謝堂尊亮了許多證據,是否也容我再亮一回證據。”
謝遠游的眉峰微挑,略一權衡,終是吐出兩個字,“準。”
沈君遠輕哼一聲,在他看來,薛向不過是垂死掙扎。
他們所布之局,天衣無縫,證據鏈、動機,皆已裁剪得嚴絲合縫,薛向怎么也不可能翻盤。
卻見薛向轉身,步伐沉穩地走到第九堂堂尊王伯當身前,“王堂尊,我誅殺沈傲之時,你就在左近。
當日發生的一切,你看見了,老天爺也看見了。
王堂尊,我希望你說出實情。”
此話一出,雪劍險些原地跌倒。
在他看來,薛郎君怎么能如此幼稚。
都這檔口了,就是天上下刀子,王伯當也不可能收回前面說的話呀。
果然,王伯當嘴角一挑,“本官說的,就是實話。
你還想誣陷本官不成”
趙樸等第九堂官員,皆紛紛表態,堅持前言不改。
薛向沖謝遠游拱手一禮,“請堂尊傳我的證人。”
“準!”
“傳薛向證人。”
執戟士高聲未落,一個圓頭圓腦的胖子闊步走進堂來。
正是薛向的專屬書辦,孟德。
孟德心中打鼓,他在外面聽了半晌,對薛向簡直奉若神明。
平素,他自詡是見過世面的。
可今天的大場面,他覺得在外面旁聽,都要鼓足莫大勇氣。
更何況,事涉其中,還要和這幫高官、世家,拼個有來有往。
這一刻,他對薛向真是服的五體投地。
才入堂來,孟德便麻了,只顧著轉圈拱手行禮。
他還未發一語,王伯當已冷聲高呼,“此人名喚孟德,乃是薛向的專屬書辦!
當日開會,他并不在場,怎能充作證人
此舉分明是攪堂!”
謝遠游的臉色當即一沉,手掌重重拍在驚堂木上,“薛向,你是在戲弄本堂嗎!”
“堂尊稍安勿躁,看完這個,再作評斷。”
薛向一伸手,孟德趕忙遞上一枚玉色紐扣。
那紐扣晶瑩如凝脂,表面雕著細密的云紋,紋路間隱隱有光流轉。
薛向意念一動,玉色紐扣發出一道清亮的顫鳴。
紐扣上驟然迸出一圈漣漪般的光華,宛如石落平湖,瞬間鋪展到堂心。
光影乍現。
此玉色紐扣,正是薛向從參加郡考后,從武備堂兌換出的。
那日參會,薛向一開始就開啟了影聲扣的攝入音像的奇能。
他擊殺沈傲之前,準備已經做到頭里了。
在從趙歡歡處,知道世家的動作后,他便將影聲扣提前交給了孟德。
如此,他便躲過了搜檢,避免影聲扣被敵人地去。
這要命時刻,孟德不負眾望,送回了影聲扣。
此刻,虛空中,桌椅、案卷、人影,逐漸勾勒成形,那是第九堂議事廳的景象,細致到連墻上的一縷線香都清晰可見。
嘩啦啦,世家子弟、族老們所坐的椅子,立時倒了一排。
有人已驚呼出聲,“影聲扣!”
光影在眾人眼前迅速凝實,色澤由虛轉真,宛若在虛空中打開一扇回溯過往的時空之門。
畫面之中,正是第九堂的議事廳。
長案橫列,卷宗成堆,薛向與諸院尊、堂尊分席而坐,神情各異。
“轟!”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廳門被人一腳踹開,厚重的門板猛地撞在墻上,發出震耳的悶聲。
隨即,只見一人大步踏入,面帶桀驁之色,腰懸長戟,眼中帶著肆無忌憚的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