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姚哼道,“樹倒尚且猢猻散,多言何益
誰有能耐,就給中樞掙下兩百萬去。
酷吏得先酷得起來才行!
都散了吧。”
眾人退散,各自有所思。
今日過后,任誰都知道,薛向的大名,該能止小兒夜啼了。
…………
崖頂風聲獵獵,天高云淡。
腳下是千丈深壑,白云翻卷,仿佛一池浩蕩的海潮。
山風自谷底鼓蕩上來,吹得衣袂烈烈,獵獵作響。
薛向背負雙手,立在崖端,長風撲面,神色自若。
鐘離眛白須狂亂,仰天大笑,笑聲順著風聲傳出去,久久回蕩在山壑間。
“痛快!”
鐘離眛提著酒葫蘆,豪氣萬丈,“這一遭,殺得我心里快活!將這些道貌岸然的狗屁世家盡數掃平,值了!值了!
能跟著你小子走這一趟,老夫幾十年的悶氣,盡數散了!”
他雖為元嬰,但朝廷自有法度,除非他想亡命天涯,否則也不敢濫殺。
今次,薛向給三人安排大案幫辦的身份,屬于合法殺人,自然痛快。
云雷二圣并肩而立,一個黑袍獵獵如云,一個紅裙似火舞飛。
“老鐘,你私下撈的好處,絕口不提唄。
還指望薛小友下次再有這樣的行動,千萬別落下你吧。哈哈……”
身著黑袍的雷澤朗聲道:“不過,薛小友,你這一身膽魄,正合我等脾胃!下次若還有這般爽利的事,你不喊鐘老魔,也得喊我兄妹二人。”
紅裙女子眼波如火,笑容里透著幾分欣賞,“可惜了,年歲小了些,不然還真是姐姐的菜,咯咯……”
被雷澤譏諷,鐘離眛也不生氣,反正好處他撈足了,壞話任由人言。
他“咕咚”灌下一大口烈酒,把酒葫蘆拋給薛向,聲音洪亮:“小子,別聽他們瞎咧咧,你記著,下次若再有事,即便是你的破爛事兒,再招呼老鐘,老鐘也必然殺到!哈哈!”
薛向接過酒,仰首飲盡,長袖一拂,灑下幾點殘酒,被山風卷起,化作白練飛舞谷底。
他朗聲應道:“三位前輩盛情,晚輩銘記在心!
江湖路遠,異日必能重逢。”
紅裙美女凌云點頭,叮囑一句:“替我等向明德洞玄之主問好。”
薛向鄭重一躬:“定當轉達。”
鐘離眛哈哈大笑,率先化虹而去。
云雷二圣也相視一笑,雷光與火焰交織,遁入天際。
送走三位元嬰老怪,薛向松了口氣,只是身心疲乏難解。
這漫長的一日一夜,他做了太多事。
尤其是查封、清點,能在短短時間弄出個大概,全靠他過目不忘的奇能。
可支撐到如今,他也疲乏欲死。
“公子,都辦妥了,報紙已經刊登了。”
文山狂飆掠來,人未至,聲先到。
昨日一通忙活,他和程北也是收獲極大,深覺這回是真跟對了人。
薛向能招呼來三大元嬰強者,讓文山、程北心服口服。
再看薛向今日做下的壯舉,他二人已只有仰望的份兒。
此刻,文山跟著薛向忙活,程北卻被打發去護佑薛向家眷了。
畢竟,四大家族新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焉知沒有一二死士,相機而動。
…………
冷翠峰上,秋風未起,天色卻沉得厲害。
主衙大殿廣闊,朱楹森森,梁上金漆的走獸一排排伏下,俯視人間。
薛向立在大殿中央,躬身而立,雙手自然下垂。
他并無多余動作,神情平淡,似乎正等著秋風落葉。
兩側列坐的,除了府君黃姚外,迦南郡各位掌印一個不缺。
此外,各級衙門的堂尊、院尊在崗的,也都趕過來了。
畢竟,是中樞直抵一郡,宣傳詔書,在“正直”層面,這是迦南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