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拱手行禮。
魏夫人輕輕一笑,抬手放下掩面折扇,月色下,眼波流轉,唇角嫣然。
霞光掠過她臉龐,仿佛生出別樣嫵媚。
“郎君今日之成就,世人皆傳。”
魏夫人盯著薛向,“即便是我,也難以想象,昔年的少年郎,如今已是一方豪雄。”
“師母玩笑了。若無夫人當日援手,我家人不知要受多少辛苦,大恩不敢言謝。”
薛向躬身一禮。
魏夫人起身,將他扶起。
她臨時換的男裝,太過緊窄,猛地起身,一用力,后丘處竟有裂線聲傳來。
她俏面一紅,袖口掉落一物,薛向抄在手中,竟是一支洞簫。
洞簫玉質溫潤,簫口卻已有泛白。
魏夫人面如紅紙,心跳如鼓,鬼使神差道,“郎君可愿吹奏一曲”
她眼神含笑,像暗中燃起一簇火。
“我不精擅此道。”
“傳聞郎君有過目不忘之能,愿領教一二。”
魏夫人接過洞簫,唇齒輕貼,音韻隨風而起。
簫聲曲調清婉,若水中月影,悠悠蕩入心湖。
薛向凝神細聽,心念翻轉,片刻間,已將符節記在心底。
曲終,魏夫人輕輕擦拭簫口,便將洞簫遞過。
薛向并不想學,但見魏夫人眼含期盼,不好掃她興致。
兩人共用一支簫,總覺得怪怪的,但魏夫人已經擦拭過,他也不好明著再擦拭一遍。
他嘴唇才觸及簫口,竟還能感受到微微的濕意,不知魏夫人適才到底怎么擦拭的。
魏夫人眼神朦朧,忽地轉過身去,雙腿暗暗夾緊。
薛向調整氣息,開始吹奏,略一試探,氣息入孔,竟已流轉成聲。
旋律重起,雖略顯生澀,卻與先前相合。
初始,簫聲嗚咽,漸漸便入正途,引得水鳥繞亭蹁躚,不少游人都朝這邊看來。
魏夫人癡癡凝望著他,眼神溫柔而明亮,水光映在眼底,像欲滴落。
曲散,亭外風起。
柳條輕輕掃在欄桿上,發出細細聲響。
“今日又習一技,多謝師母。”
薛向拱手一禮,婉轉手中洞簫,“此簫與我甚是有緣,不知師母能否割愛”
魏夫人快速抽走洞簫,塞入袖中,回個白眼,“此物我日夜相伴,十分珍重,郎君怎好奪人所愛。”
薛向莞爾,萬沒想到,要一支普通的洞簫,竟不能得手。
“今夜一曲,如聽仙樂,告辭。”
魏夫人微微夾著雙腿,快步去遠,香足踏上青草坡時,不知覺間,褲腳涓滴,草木皆承恩露。
她勉強跨過草坡,自忖消失在薛向的視線之外,忽地癱倒在草坡上,胸口劇烈起伏,雙腿絞索一般糾纏良久,忽地泄開。
她緊緊抓住袖口洞簫,輕撫如珠玉,正覺天上月兒,耳畔風聲,皆可親可愛,心中猛地一掉,“呀,怎么把正事兒忘了,魏央托我,是幫他修復和薛郎君隔閡的,我怎的一句魏央未提”
魏夫人玉面飛紅,想趕回去解釋,又覺多此一舉。
心中更不禁想,“為何魏央托我旁的事,我都懶得聽,獨獨這件事,如此急急,肖夜啊肖夜,你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魏夫人自語之際,薛向還立在涼風亭中,一臉問號,“這,這是在鬧什么”
魏夫人又是派婢女,又是送請帖,薛向以為至少有個什么重要的事兒說。
這全程都干了什么
…………
薛向一頭霧水地返回城中,肚子餓得咕咕叫,走到帽兒巷的小吃攤,正要叫上兩碗清水餛飩,猛地察覺背后有人朝自己靠近。
他轉過頭來,卻見蘇丹青正躡手躡腳朝自己走來,被自己發現后,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