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手打翻了酒杯,杯中清液滾落在玉案上,卻沒心思去拭,只覺得手心發涼。
有人臉色慘白,心中直打鼓:方才我是不是跟著起哄了,逼趙歡歡認干爹。
“抄沒四大世家,折算兩百萬靈石,那是朝廷十年軍費啊!這樣的人物……連中樞都不敢輕言懲處,只是調離。我竟……竟差點與他為敵”
“早知是這人,我方才就該上前攀個交情!錯過了!錯過了!”
“……”
秦爺一言未發,但如潮的信息,全涌入他耳中來。
漸漸,眼前這個帶著書卷氣的青年的形象,豐滿起來。
很快,秦爺眼前陣陣發黑。
自己惹到的到底是個什么妖怪
秦爺慌了,他是狂傲,不是愚蠢。
倘使和一個強者,硬拼一把,或許還能彰顯風骨。
可眼前立著的說是瘋子也不為過,跟他拼,既沒實力,也沒理智啊。
可服軟的話,哪是這么好說出口的。
終于,秦爺咬牙再三,沖趙歡歡拱手道,“趙宗主,老夫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沖趙歡歡服軟,已經是秦爺鼓起全部勇氣的結果了。
他希望趙歡歡能居中轉圜。
趙歡歡百感交集,她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秦爺這樣的大人物會對自己卑躬屈膝。
但她不敢表態,只輕輕扯了下薛向的衣袖。
薛向朗聲道,“秦寬僭越禮教之事,容后再做論斷。
好叫諸位知曉,歡喜宗趙宗主,與本官意氣相投,本官已與她義結金蘭。
今后,趙宗主有事,便是本官有事。”
此話一出,趙歡歡又是感動,又是生氣。
感動的是,為了生存,她的確四處拉扯關系,但從未有一人,像薛向這般,直接對外官宣,與她休戚與共。
生氣的是,怎么就義結金蘭了誰同意了……
心潮萬千的趙歡歡何時被被薛向帶出塔樓都不知曉。
薛向才去,全場緊繃的氣氛,立時松動。
眾人議論不絕。
灰袍中年趕緊將秦寬請進雅室。
“秦爺,此人太邪,千萬不可硬抗。”
灰袍中年是瀾淵行館的主事人,低聲勸道,“四大家族死得冤啊。
其實他們沒做什么罪大惡極之事,就是被此人引誘出手,結果被弄成了殺官造反的鐵證。
四大家族沒證據,尚且被他造出證據。
您是結結實實讓他抓住把柄,他若真要栽您罪名,我只怕敢幫您說話的不多啊。”
秦爺嘆聲道,“踢到這塊鐵板,算我倒霉。
人可以跟人撞,沒必要跟南山撞。
說說吧,我該怎么做”
灰袍中年道,“明擺著的,只能找趙歡歡溝通了。
薛向是個殺紅了眼睛的,趙歡歡還是正常人。
只是,恐怕到時出血不小。”
“先保平安吧,真是流年不利,惹到這等煞星。”
秦爺一言三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