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隕之時,也曾發下宏愿,愿在天有靈,懲惡揚善,庇佑善民。
此等賢人,其在天之靈,既承香火,也必不泯滅其靈格。
諸君所作之楹聯,皆是頌揚道蘊先生品格、德行,固皆上乘之作。
但道蘊先生生前不喜頌揚,身后又怎會接受
我想道蘊先生在天有靈,想的也是教化眾生,導民向善。”
話至此處,薛向騰身而起,回望一眼江、岸、人、廟、香、哭、笑——凡此種種,皆入眼底。
兩岸目光與呼吸,好像被一條細線串起來,攥在他手心。
忽地,他舌綻春雷,高聲吟誦:
“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
持身正大,見吾不拜又何妨。”
話落,指如執鋒。
迢迢文氣,自他靈臺撲出,聚成文字。
文字尚在空中,那石框竟生出吸力,直直將兩行文字吸入。
文字才現,魏范便忍不住擊節叫好。
顧懷素心下一墜,以他的造詣,自能看出這兩句到底是何等水平。
古劍塵緊咬牙關,死死盯著薛向。
“此人真有無盡之才,我原本想試上一試,可和此人這兩句比起來,簡直判若云泥。”
蘇寧暗暗攥緊掌心。
剎那間,整座神祇金身大放光明,金身眉宇間的流光,一點點沒入金身體內。
江面上,陡然冒出無數氣泡,迢迢黑氣紛紛沒入金身之中。
緊接著,萬道金光自金身胸臆處慢慢散開。
不是先前那種刺人的銳芒,而是溫而厚的光,像晴日穿過薄云。
光鋪到江心、鋪到岸堤上,鋪到兩岸百姓身上,直上云霄。
凡沐浴祥光者,無不內心安泰,心生喜樂。
剎那間,所有百姓皆跪倒在地,口中稱頌不絕。
薛向騰身而回,魏范看向他時,眼中滿是慈祥。
古劍塵雙眸精光湛然,緊緊盯著薛向。
蘇寧則依舊冰霜一樣的立著,只是亮晶晶的眸子多了許多溫度。
顧懷素輕哼一聲,心中惱怒至極,暗悔不已,“怎么總是讓這小子從細微處著手,抓到解題的關鍵。
這一回,該是多大的功勞,文宮內又要滋生多少愿氣啊。
真真是氣死個人。”
“好一個‘持身正大,見吾不拜又何妨’。此聯一出,天下香火廟宇前的楹聯當盡廢,天下神祇誰敢輕攖道蘊神祇之鋒。”
沈抱石滿眼欣賞地望著薛向,“小友當真是無盡巧思,怎能想出此等妙句。
如此佳才,若入我江左學宮,沈某當……”
“住口!”
魏范厲聲喝道,“沈老頭,老夫還沒死呢。”
沈抱石笑道,“你也忒小氣,你們滄瀾州近來是怎么了,文曲星紛紛入墜么
有一個悲秋客,已經令人眼紅了,又多出個許易來。”
魏范嘿聲道,“此類清俊,正是多多益善,眼紅也沒用。”
“小友如此大恩,下官無以為報,當勒石記事,千載傳頌小友恩德。”
蔣清明上前,對著薛向深深一躬。
薛向避而不受,轉而提醒蔣清明,該當疏散百姓,避免聚眾生亂。
蔣清明連聲答應,騰身而下,吩咐鳳尾城中官吏疏散起民眾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