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時日,此人文名消磨,再收拾起來,就順手多了。
他的一番謀劃可謂天衣無縫,甚至連后續的輿論,都早已備好。
可誰知,薛向不但撐下此局,還以驚世之才,一詩覆壓全場。
那金焰沖天而起的瞬間,等同于在他沈三山的臉上,重重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心里一陣發寒。
這人,竟如此生猛。
詩文之道上無懈可擊也就罷了,
更可怕的是還踏馬極聰明。
就眼下一招“聯集出版”,不止是占盡風光,還賺足了里子。
連這群桀驁不馴的儒生中的刺頭,都被姓薛的徹底收攏了心。
沈三山胸口起伏,折扇幾次張合,卻再也壓不下怒意。
“好一個悲秋客……”
他在心中冷冷念著,“此人有絕世文采,又有深沉心機。
若讓他繼續崛起,終有一日,必成大害。”
他目光陰沉,心思千轉。
薛向一直盯著沈三山。
他很清楚,這場比試,與其說他是與一眾儒生的比試,不如說是他和沈三山的比試。
況且,沈三山還兼著仲裁官的角色。
薛向拱手道,“沈大人,這局可算我贏了”
廳內寂然。
沈三山的折扇在指間一滯,半晌才緩緩合上。
他笑得風輕云淡,“恭喜,悲秋客名不虛傳,為我大夏神國之榮光。”
薛向正要上前,將條案上的愿餅和朝暮露收下。
忽聽一道悶雷般聲音響起,“且慢。”
聲音滾過廊檐,震得燈火微顫。
眾人齊齊回首,只見人群后方,一道人影緩步而出。
那人披著玄色斗篷,步伐沉穩如山。
行至燈下,斗篷下露出一張冷峻而粗獷的面孔,金色瞳光在昏影中閃著獸般的光。
“狂戰。”
“白骨秘地的狂戰!”
“跟他有什么關系”
議論聲驟起,驚懼與興奮交織一片。
有人低聲道:“他是白骨秘地出身,以殺證道,修為據說已近結丹圓滿。可他是個蠻夷之輩,這里的詩文雅集,與他有何相干
若不是看在他祖上出過儒家圣賢,怎么也不會有他觀想文道碑的份兒。
他不好好謹守本分,這是要作什么妖”
狂戰站定在廳前,斗篷飄揚,“比斗尚未結束,怎的便想取了賭注”
全場一片嘩聲。
沈三山眉頭一跳,才要張開的嘴巴又閉上,有好戲看,為何不看。
宋懷章拱手道:“狂兄此言,從何說起此乃文會,不是斗場。
諸位英才各展所長,沈大人為仲裁,勝負已明,何來‘比斗尚未結束’之說”
他對薛向好感爆棚,即便己方失敗,他也要站出來,為薛向張目。
其余儒生,皆跟著出聲叱責。
他們當事人都認出了,就等著《云間消息》出詩集,這檔口,一個外人出什么幺蛾子。
狂戰金色雙瞳映照冷光。
“當初說好的,誰能登臺挑戰,便以愿餅為注。換言之,只要出了愿餅的,便算加入了挑戰,是與不是”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是這么回事兒,可這與你有何相干”
沈三山趕忙做起捧哏。
狂戰道,“也就是說,按照當時的約定,只要出了愿餅的,就有挑戰的權利,對與不對”
沈三山故作不耐煩,“算你說的對,可你到底想說什么”
狂戰抬手一指條案,“第一排,第六塊愿餅,我出的,上有一個‘狂’字。”
此話一出,眾皆愕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