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狂歡余音仿佛還在銹蝕的鋼梁間嗡鳴,空氣中甜膩的夢子煙氣味混合著汗臭、廉價香水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腥臊。
霍米加癱在冰冷粘膩的舞臺中央,像一條被浪沖上岸的魚,大口喘著氣。
金色的香檳在她身下蜿蜒,浸透了破洞的皮褲,但她渾然不覺。
一種虛脫般的幸福包裹著她,沖刷著演出前那深入骨髓的羞恥與絕望。
就在這時,腳步聲打破了后臺的寂靜。
那一抹刺眼的紅色再度躍然眼前,讓霍米加從夢幻的快感中,猛的拽回令人窒息的現實。
是莫真!
那個帶她登上“藝術殿堂”又將她狠狠摔下來的男人!
霍米加的心臟猛地一縮,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幾乎要將那虛幻的幸福堡壘撕裂。
他怎么會在這里?
剛才的一切,他……看到了嗎?
一種海嘯般的羞恥感淹沒了她,她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想把自己藏進舞臺的陰影里。
但身體卻因為之前的過度消耗而無力站起,只能手腳并用的爬著。
就在她趴在地上劇烈掙扎時,幸福的余韻掩蓋了她的羞恥,讓她突然醒悟。
等等……我……為什么要逃?!我明明已經拿回失去的一切了呀!
沒錯,我是對的,阿克羅瑪先生的科學是對的,我已經重新擁有了讓人夢想成真的魔力,現在……我的搖滾無所不能!
剛才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瑕的至高福音,根本無需羞愧!
于是霍米加不再逃避莫真,反而向他爬去。
帶著一絲殘留的狂喜,和期待的忐忑,她聲音嘶啞地問道。
“莫……莫導?您……您怎么來了?剛才的表演,您都看見了嗎?怎么樣?一切都重新回來了,我的搖滾又擁有了神奇的魔力!”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病態的期待,像一個剛考了滿分、急于得到老師肯定的孩子,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在舞臺上經歷了怎樣非人的墮落。
莫真沒有立刻回答。
他停下腳步,紅西服在昏暗的后臺燈光下像一團搖曳的火焰。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霍米加身上。
在霍米加期待又恐懼的注視下,莫真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那不是憤怒,不是鄙夷,甚至不是憐憫。
那是一種鏡面般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洞悉。
那雙眼睛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霍米加真實的模樣。
莫導……為什么……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霍米加的靈魂在尖叫,巨大的驚恐如同冰水從頭澆下,瞬間熄滅了那點可憐虛幻的幸福感。
我明明……我明明唱得很好!臺下都在為我歡呼!我已經取回了失去的一切!
可是……你……你……你為什么要那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