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舊詞本”—多半是帶有暗語的教義詩,表面看不出問題,讀法、斷句、韻腳全沒錯,但拼起來,就是另一套話。
第二封信來得快,第十九日送達,寫得更細:
“南街義館有人傳授《七字鈐文》,初僅夜講,近日改為午后,講者姓顧,非蔡地戶籍!”
“其人不避世,不藏書,每日拎書袋而出,回時手空!”
“似有人接應!”
張青松立刻查了一下秦地舊案:“七字鈐文”三年前曾出現在蜀北,源頭是西域一支過境隊,形式像詩,又像咒,用“七字一意,百字成篇”的節奏反復灌輸,灌進去的是他們對“王命不出五代,百年應換血”的那一套東西。
聽多了,真會有人信。
張青松立刻封了信,交給秦浩。
秦浩只看了兩遍,便把信卷起塞入衣袖。
“不要再送回來了!”
“從今往后,所有線人不許再回信!”
“誰寫,誰錯!”
張青松沒問原因,只點頭照辦。
香妃這邊也在動,開始調動她在大楚境內的線,特意抽調了幾個本地人,以土話為掩,查“顧姓講者”的去處。
果然查出點東西。
“那顧姓之人,是三年前在楚南出現的一位書生,最早以教私文起家,后有人暗中供奉,住進學宮旁小院,雖無正式編制,卻有學籍之權!”
“名義上是‘聽講者’!”
“實則—可講!”
“能講的,是被默認的!”
“而這‘顧姓講者’,已在蔡州停留七月!”
秦浩看完香妃的口信,只說了一句:
“就是他!”
“線,就從這人身上扯!”
“繼續盯,別動!”
又過了二十多天,信再到,終于送來了明話。
那日夜里蔡州義館開講,顧姓講者翻開《星律》卷四,引“北斗七宮”解春秋“氣數”,其言有一句—
“天上星君周而復始,人間王道何不亦然?”
此話一出,館中三十余人無人反駁,反有贊聲。
而這些人中,有八人是蔡州書吏,有兩人是地方巡夜,有一人是營地賬房。
張青松看完后只說了一句:“完了!”
“他們講的不只是書了!”
“這是在講……天命更易!”
“這是在教底層人認一個新的理!”
“這種理,一旦立住,比刀子更快!”
秦浩沒表態,只命香妃再查這顧姓講者過往人脈。
第三天就有結果。
“顧姓講者,名顧休,三年前被記入齊國南書坊名冊,列為‘二級紙客’!”
“紙客制度,是齊地私館的一種合作方式!”
“每年春秋兩講,書坊會派遣在外講書者回坊述職!”
“而顧休,未曾回坊!”
“反而出現在楚地!”
“在蜀地也短暫露面!”
“更有傳聞—他當年是齊王身側親講之一!”
秦浩看完這段情報,笑了。
“齊國也來了!”
“好,齊王不說話,卻早早把人放出來了!”
“那我就當他也聽過我的信!”
“下一步,該是動了!”
張青松低聲道:
“主公要怎么辦?”
秦浩看著那圖紙,緩緩落下一枚墨點,將顧休所在的蔡州小院標出。
“這人,不能留!”
“但不能直接殺!”
“殺了,會引起中原輿論風暴,說我們誅學!”
“那我們怎么動?”
秦浩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