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點頭:“若我們此刻出手,殺幾個刺客,或許能震懾!”
“但主公說過—‘不是殺一個報仇,而是護所有人的講臺!’”
張青松沉聲:“那怎么辦?”
“這時候發律令,再講‘律能護人’,沒人信!”
“我們總不能把東瀛人的尸首拖出來示眾,那不是秦律作風!”
“可若不出手,百姓真會開始懷疑!”
秦浩在這三日間未發一言。
直到第四日,他才命人將那個被刺死的少年的尸身抬入秦王府后殿,不葬,不火,置于黑木棺中。
命人在棺上書一句話:
“他不是為秦律而死!”
“他是為‘說出自己愿意’而死!”
“不是我們叫他講,是他愿講!”
“不是我們叫他信,是他愿信!”
“他若不講,不寫,不言—他會活!”
“他講了,寫了,說了—他死了!”
“但他不是弱者!”
“他說話的時候,是活著的!”
“你殺得了他的人!”
“你殺不了他留下的那句話!”
他命律守將棺送至各地“講約所”,每日選一處設祭,一日一人守棺。
守的人不是軍,不是官,而是講律者本身。
不是為了哭,而是為了講。
講少年所講未完之篇,講他留下的那一頁。
每一處設祭之地,棺未開,文不撤。
只是守、講、寫。
第一日,僅十人。
第二日,百人。
第三日,千人。
那頁被血染過的《秦律·人則篇》重新被人謄寫、傳抄、講述,傳到千村萬寨,有人甚至夜里點燈照著讀,一字不漏。
這一仗,沒有兵馬,沒有戰鼓,只有人,一遍遍把那一篇律—讀出去。
“人有其身,不容侵!”
“人有其名,不容奪!”
“人有其言,不容割!”
“人可立其理,不需王命!”
這一字一句,被百姓自己讀出來的時候,那些潛伏的“忍者”便輸了。
他們不是沒刀。
是他們終于明白—你可以斬斷一個人,卻斬不斷一千個“他講得對”的回音。
而他們最怕的,是這些回音里,沒有“恨”,沒有“復仇”,只有“繼續”。
繼續講,繼續信,繼續寫。
東風軍未出兵。
秦王府未封門。
秦地沒有殺一個報仇者。
但整個講約體系,反而更穩了。
香妃收到邊線密探傳回的消息:“南楚近三日,原本在暗地聯絡的東瀛商使突然中斷音訊,已三日未出面!”
“齊地那邊,有官員密報,說‘東瀛人所帶之銀未結算,疑被棄’!”
“吳郡、蜀北亦傳,忍者之蹤不明,有人疑其悄然退走!”
張青松合上卷宗。
“他們走了?”
“不,他們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