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國邊境同時出現三類異動:其一,軍調;其二,文動;其三,市亂。
所謂軍調,并非兵出,而是“換將”。
吳郡、齊南、楚東三線,原本守邊的老將多為穩重謹慎之人,如今已悉數調回王都,換上的是“銳進派”—年輕、躁進,背景復雜,多有戰場舊怨之人。
這些人表面遵令巡防,實則暗地頻繁調動部屬,刻意在接壤處設立“流營”,即不歸本軍、不列軍冊的散編小營地,專以“查契、審文、驅逆”為名,干擾秦地歸戶邊村。
“查契”,即審入秦地者攜帶之歸戶文書;
“審文”,即索講律者之講稿、律紙、契卷;
“驅逆”,即強行勸返歸秦之人,逼其“棄契回籍”。
其中最惡劣者,為齊國邊地一小軍鎮,在一夜間包圍一處秦地講所,逼歸戶村民全數跪下,燒毀所藏律書,拔毀約石,之后強行遣返二十七戶,行至途中,有人自盡,有人逃脫。
這事雖然被東風軍邊線暗哨及時記錄,送回王府,但張青松當時看完卻只是一聲沉默。
他知道,十八國動的不是兵鋒。
他們動的是“秩序”。
他們想破壞秦地這些年所建的“人自守、理自立、約自成”的底子。
他們出兵不是為了打,是為了用兵制造“秩序不穩”的假象。
只要百姓開始懷疑“這片地上能不能安穩地講理”,他們的“舊制”就還能撐。
而更狠的是第二項—文動。
十八國同時起草一份文書,不署國號,只署“天中舊臣”,四十人連名,其中文臣居多,多是早年流亡者、舊世家、散學者等人組成的一個“道論集”。
他們提出一個概念:“民不自理!”
此論大意為:律非民自生,規不可由下而立。
即百姓只能被統治,不可自設體系,秦地讓百姓自約、自講、自斷,實為“放縱民心、潰亂邦制”。
文書長達萬字,摻雜“天命、家禮、舊義、祠統”等復雜名詞,文風厚重,夾引多篇古籍,聽上去極正。
而這份文書,十八國用一種極緩但極廣的方式散播—書肆、茶棚、學館、鄉塾,一頁頁抄,擺在案上,不強推、不宣講,只靜置。
靜置才最毒。
他們不講給你聽,而是讓你自己“看到”。
你看到之后心里起疑,就中了。
這就是他們想做的事:讓百姓覺得“或許我們秦地這套太輕浮、太理想、太不實!”
張青松當日拿到文書手抖了一下,罵了一句。
“這是罵我們‘講得太多’!”
“說我們‘太聽百姓的聲音’!”
“說得輕巧,但句句是要把我們這些年立起來的‘愿講、愿寫、愿自定’給連根拔了!”
香妃帶來的第三項—“市亂”,更加陰狠。
這是十八國聯合放出的“市令”:凡有攜秦制書者,三倍稅。
凡有講“歸戶”、講“自斷”、講“約坊”者,禁入市。
凡有“認回”經歷者,不許經商,不許通婚,不許入市。
他們要做的是徹底孤立這些人。
讓“講秦理”者無商可做、無人敢接、無家可立。
這不是殺。
這是“讓你活得不如狗”。
你講,你就被餓、被棄、被排斥。
你越說“我有理”,別人就越說“你身上有病”。
而這一切,不是一個人的死能解的。
是一個系統性的“封口”。
張青松面無表情地看完這些,回頭只說了一句:“這仗真打起來都不這么狠!”
“他們不想贏!”
“他們想讓我們‘覺得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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