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明白,秦浩這一局,不是打芙陽,也不是打冀平,而是打他這個王。
他要讓楚國的邊境淪為廢墟,要讓他的將軍互相猜忌,要讓整個楚朝堂,都在“誰會被掛上討逆名單”的恐懼中戰栗。
而這,只是開始。
楚王吐血之后,宮中太醫連夜施救,保住了他的命,卻保不住他心里的怒火與惶恐。
御醫退下后,楚王摔碎了御案上的半壁茶盞,眼神里只剩下一種東西—狠。
他清楚,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邊患,不是叛軍造反,不是草原蠻夷南下。
這是秦浩動的手,是那個殺人不見血、布局如網的瘋子。
楚王活了大半輩子,見過太多敵人,打過不少仗,甚至也曾算過賬,認定就算十八國打不下秦地,也能圍死秦家。
可現在,他發現錯了。
他們圍的是一頭狼,可狼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逃,也沒想守。
它在等他們出手,在等他們自己露出破綻,然后咬碎喉嚨。
秦浩的討逆令,就像毒藥一樣,正在朝整個聯盟的心臟蔓延。
他不是單純殺人,而是逼得所有人,所有勢力,從上到下,彼此懷疑,互相提防,甚至提前自亂。
楚王已經親眼看到—芙陽亂了,冀平快垮了,邊將夜不能寐,朝堂吏員草木皆兵,大臣之間眼神都透著提防。
一個字不說,就能讓一國高層神經崩潰,這才是真正的恐怖。
他知道現在必須做出選擇。
如果此時撤兵,那楚國將在聯盟中顏面掃地,從此徹底淪為被鄙棄的廢國,任何國家都不會再信任他們。
如果不撤兵,繼續和秦浩糾纏,就要承擔隨時被掀掉底褲的后果。
但他退不了。
他一旦退了,他就不是王了。
他死盯著案桌上一份密信,那是從齊國傳來的—田奎請求楚國配合,從西側牽制秦軍主力,防止秦浩調兵東進,以防聯盟徹底潰散。
楚王看著這封信,腦子里全是一個詞:借刀。
他知道田奎在借刀殺人,用楚國的命,穩齊國的局。
可即便如此,他也得配合。
不配合,那些被秦浩嚇破膽的諸國,就會把楚國當成下一個棄子。
楚王狠狠咬牙,提筆批令。
“傳令潘固,全力奪回芙陽!”
“冀平方面,調林尚之外二營增援,務必固守一月!”
“朕親自坐鎮王都,主持大局!”
“再傳齊國,要求其出兵協助西境,如若不應……盟約作廢!”
命令一下,整個楚國再次動了起來。
兩萬援軍連夜從荊州啟程,糧道重新分派,楚軍高層連夜集會,布防圖全線更改。
楚王要賭一次。
他賭,只要穩住冀平,再清掉芙陽的亂象,就能暫時壓住秦浩的聲勢。
哪怕是茍著,也得熬過這口氣。
……
秦地,西南軍府。
秦浩看完密報,放下竹簡,沒有說話。
屋內一眾幕僚和將領都沒出聲,歸辛樹站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地遞上第二份情報。
那是楚國援兵的調動命令。
秦浩掃了一眼,點點頭,語氣平靜得毫無波瀾。
“終于肯賭一把了!”
“楚王不算蠢,至少還會掙扎!”
“既然他愿意賭,那就讓他見識一下,我秦家—從不陪人玩虛的!”
“白云飛!”
“末將在!”
“帶東風軍第三軍,南渡黑云嶺,直接打冀平糧道后方,攔住援軍所有輜重車隊,不許一匹馬、一袋米進入冀平!”
“趙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