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廢墟下,發現一張未燒盡的紙,上面赫然寫著“王儲密令”四字,落款則是—“南江忠軍”。
而這支所謂的“南江忠軍”,根本不存在。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像”,它有個名字,有個目標,有一紙偽令,還有一個“通秦”的嫌疑。
消息傳回王都,禮部尚書當場中風,王儲之母在宮中昏厥三次,王都百姓傳言四起:
“南渡水軍已亂,吳王重病,王儲早有通敵之嫌!”
“秦軍不日將至,吳國上下將迎來大清洗!”
一時之間,王都街巷流言遍地,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而與此同時,秦地的東風軍團第六軍,已經悄然向江東轉移,留下的只有數十條虛假的糧草路線和幾名“失手”被捉的“俘虜”。
他們在被吳軍斥候押回王都的途中,大喊“江東是秦王必取之地”,更大喊“王儲將軍早已暗通秦國,為南江開路!”
這些話,像毒一樣,傳進了吳國每一位邊將的耳朵里。
而邊將們,沒有任何人敢上奏辯駁。
因為他們都明白,一旦上書,就代表你“知道這件事”,而一旦知道,你不是知情者,就是共犯。
這個死局,是秦浩給他們布的。
他不需要他們死,只要他們不敢動。
只要他們怕,只要他們互相提防,只要他們不再相信任何一封信、任何一道命令。
吳國軍制一崩,吳王再有兵,也調不動人。
再有命,也發不出聲。
再有朝,也不過是一群待死之人。
這就是秦浩想要的效果。
吳國不滅,王朝不廢。
但自此,吳國再難成軍。
吳國王宮,靜得出奇。
自從那場“南渡副將火宅案”之后,吳王已連續七日未曾召見任何大臣。
內廷禁軍輪番站崗,外朝群臣每日于金鑾門前等候圣旨,但都只收到一句:“圣體不安,免朝!”
所有人都知道,吳王不是病了,是被嚇著了。
王儲被軟禁之后,幾名親信主動“請罪”,卻在一夜之間橫尸街頭,尸體被掛在城墻之上,手中還握著“自白書”。
刑部派人去驗尸,剛動手,五名差役當街被砍,連帶兩名郎中一同斃命。
當天夜里,王都又多了一張新榜,內容只有一句話:
“誰敢掩逆者,誰先死!”
從那日起,王都不再有治安,也不再有人信命令。
夜晚的街市空無一人,白日的酒樓無人飲宴,文士閉口不言,百姓噤若寒蟬。
而在吳王面前,還有三人。
一是兵部尚書駱彧,吳國執掌軍權三十年,原為王儲舊主。
二是大理寺卿黎文卿,素以剛正著稱,敢言敢斷,卻已多次上疏自請免職。
三是吳王的親弟,鎮江王趙元圖,曾鎮南疆,如今被召回王都“輔助國政”。
而這三人,此刻無一開口。
吳王坐在上首,面容枯槁,眼神渙散。
他已經不再像一個王,而像一個茍延殘喘的老人,死死抱著王座,不敢松手。
“你們說,秦浩……他會停手嗎?”
他的聲音低啞而無力。
黎文卿跪坐在地,頭低得極低:“秦王太孫……行事詭異,從不循常理。
臣以為,若不徹底低頭,他不會罷手!”
“若我們不投降呢?”
吳王的眼神透出幾分掙扎。
“若我們死守南渡,守住王都,派人向十八國求援,是否還能換來一線生機?”
趙元圖沉聲道:“陛下,吳國的兵……守得住王都,守不住民心。
秦浩用的不是兵,是人心,是貪婪,是恐懼。
臣見過太多士卒嘴上喊著忠義,眼中卻全是對賞金的渴望!”
“如今我吳國府兵三十萬,能真心為陛下賣命的,不足一成!”
“民心若亂,再多兵也沒用!”
吳王閉目不語,手中指甲狠狠嵌進扶手木紋,眼皮卻再沒力氣抬起。
那一晚,他徹底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