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盛知婉還沒來得及回答。
宋太醫便已經站了出來,頭發花白的小老頭,對著人群長長一揖:“老夫有愧,當年,救了北境十萬大軍的方子,的確是出自慶寧公主之手。”
“包括此次臨州瘟疫,亦是公主鉆研出了解疫的方子。”
“老夫醫術,尚不及公主二一。”
“轟——”
人群炸開!
宋太醫不說是整個晟國醫術最好的,但前三,定然排得上,就連太醫院的許多太醫,都是他的學生。
可如今,他承認自己的醫術不如公主二一?
那公主的醫術,究竟有多好!
祁書羨更是神情震駭,若不是身邊有無數人推搡著,他幾乎忘記自己此時身處何處。無數嘈雜的聲音在耳邊流逝,他卻只覺這些聲音似乎來自天外。
往事如同走馬燈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他初見盛知婉,她的志向、她的喜好,她總是對許多的書籍感興趣……
他那時覺得多看書對女子甚好,還曾夸獎過。
他也的確見過,盛知婉在鉆研一本很厚很厚的醫書,可那時,他只當做她是打發時間的。
怪不得……怪不得母親的病,在她嫁入國公府后便越發好轉,又在她離開的時候,驟然惡化成那般。
怪不得,一向難請的宋太醫居然會每月去一次國公府,親自為母親看診,原來,宋家竟然欠著她這樣天大的人情……
也怪不得,她為何能在校場上輕易救了潞綽。
祁書羨臉色慘白。
許久,許久。
等到他反應過來,面前早已沒了擁擠的人群和盛知婉一行人的身影。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祁世子?”一道聲音傳來,他渾渾噩噩地望過去。
是從前他做守城衛時同他一同守城之人。
祁書羨早忘了對方的名字,此時看著他,也只是搖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祁世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祁書羨沒說話,轉過身。
但他沒走幾步,腳步忽地一頓。
他耳力極好。
那守城衛吐槽的話一字不差落入耳中:“還說沒事呢,沒事站在這看著人家慶寧公主做什么?人家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不會是后悔了吧?”
“要我想肯定是后悔了,畢竟人家慶寧公主,身份樣貌能力名聲,哪哪都好,反觀現在他家里那位世子夫人……唉,人比人得氣死,貨比貨得扔啊!”
“可不嗎?不過他也是活該,以前公主對他真是癡心一片,為了他丟下自尊,跪求下嫁,才成婚就照顧公婆,連房都沒圓,可他怎么回報公主的?”
“真是孩子沒了來奶了,早干什么去了?早對人家公主好些,也不至于落得如今。”
“要我說,咱們以后還是得對家里的婆娘好點,虧妻者百財不入,寵妻者富貴相隨,瞧瞧,如今商駙馬那樣,才叫富貴呢!”
祁書羨手指一點點攥緊,他竭力克制,才能讓自己不轉過身去。
轉過身去,又能說什么?
他們說的并沒錯,如今他這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來的嗎?